這天,街道兩邊所有的商鋪都必須關門,各家各戶隻有當家男子才能恭敬的跪在門邊的路上,得以跪拜天子儀仗。家裏的老幼婦孺不得出門驚了祭祀。
那陣勢的確是每年西境最重大日子,也是上至帝王下至黎民心裏最神聖莊嚴的儀式。
儀仗聲勢浩大,長長一串長龍一般的的隊伍到達了目的地,天澗壇上西境的旗子在陽光下隨風飄舞,隻是微風,不知為什麼每年的這幾日都是西境天氣中最好的日子,無風無雨,卻也不燥熱。
西境的祭典隻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和皇親國戚才能進入天澗壇的祭祀平台,其餘的所有人,都必須在外麵跪拜,一直跪到儀式結束為止。
由墨詔君帶領著的所有人步入祭壇。
祭祀,莊嚴盛大,威嚴肅穆。
祭祀的主持聲音洪亮,哪怕在這寬闊的地界上,那聲音如同洪鍾一般聲聲入耳,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明白。
“明德三七七年,西境三十二世——武成帝,領眾生祈福,皇天大帝仁德寬厚,佑西境世代流傳,國富民強……佑西境大地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所有的人一起祈福,向黃天大帝祈禱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等等祝詞。
祝詞完畢後,天澗壇安靜一片,隻有偶爾清風吹過旗子時發出的‘呼呼’聲,所有的人閉目虔誠跪於黃天之下,默默祈禱……
祈禱結束後,三牲五穀祭一一受禮完畢,時間便早已經到了午後,陽光仍然有些眩目,所有的人卻還是一動不動。
墨詔君致辭完畢後,按理將會由第一年參加祭祀的墨詔楓致辭,本來墨詔君是打算在今日宣布立墨詔楓為太子,可是那道聖旨,最終還是沒有頒布。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西境皇室第三十二世孫,汝陽王——墨詔楓晉上。”
墨詔楓跪在祭祀台上,身後台下是西境所有權貴和整個朝堂,身側是墨詔君站在一側輕輕閉目聆聽……
他眼裏閃著一股堅定,一字一句,聲音洪亮寬厚,字字擲地有聲,聲聲如洪鍾入耳。
“微臣自知三十年未為西境做過任何貢獻,更加沒有為國為民立功建業,也未曾孝敬於父母膝下……三十年來未曾踏入故鄉,興建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更是認賊作父,屈膝於東陵之下,改名換姓三十餘年,實有愧於西境,有愧於皇室,有愧於汝陽王之稱號……臣自諫罪已詔,於黃天之下公布於世……自願撤去皇室稱謂,自貶為庶民,驅逐出西境,永世……不得回朝!”
他的話剛說完,底下就一片寂靜,隨即猛然爆發一陣高過一陣的議論之聲。
墨詔君依舊麵不改色身不動隻是閉目在側,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表達。
突然高官之中最前排有人跪著往前幾步,除了隊列,大聲質問道:“汝陽王這是何意?祭祀大典莊嚴神聖,豈能做此兒戲之言?”
站出來的人,正是越家族之首,越湘鈴的父親,為西境丞相的越壑,他跪立在地,背脊挺直,下顎胡須微微顫抖著,一字一句的道:“更何況,汝陽王殿下的罪已詔,也不見得全部為實,又何須拿自己的名利與皇室聲名來抹黑?”
“我心意已決,今日便會離開西境,以贖三十年來的罪過!”墨詔楓猛然站立起來,他站在高高在上的祭台,他高大的身軀瞬間形成一種莫名的壓倒一切的氣勢撲麵而來。
說著,他一堅決的伸出了雙手,麵無表情卻異常堅定的取下了自己的冠冕,脫下了自己的朝服……一身白衣,發髻散落而下的墨詔楓就那樣毫無懼色的站在眾人的麵前。
所有的人都愣住看,大家一臉愕然的看向站在一邊的墨詔君,突然不懂了……
墨詔楓在東陵做些什麼,朝中不少大臣是知曉的,當時這件事情在西境也不是什麼秘密,雖說最終也沒有什麼結果,但是墨詔楓在西境也曾成為英雄傳奇,可如今他才回來一月不到……竟會發生如此的轉變?
身處朝堂的人最懂得察言觀色,也最懂得見風使舵,他們見墨詔君一邊不出聲,一時也沒有人敢站出來表明立場,皇室是權利的頂端,帝王家的兄弟們更是明爭暗鬥不斷……
這三十年來墨詔楓從來不曾在西境有過任何作為,但是他身上卻一直背負著為國而戰的英雄名號,在百姓心中墨詔楓的呼聲其實是很高的,所以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新一輪的爭鬥……而墨詔楓隻是為了保命而不得不做出如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