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孟子》的經學地位(2)(2 / 2)

孟子先是通過對人的本質的探索,建立了仁政思想的理論基礎——性善論,解決了仁政何以可能的問題。然後他提出仁政的方案:“正經界、薄稅斂、省刑罰、製民之產”的保民措施,“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以上兩句見《梁惠王上》第七章)的教民措施和尊賢貴士的用人措施。孟子的這套仁政主張雖然未能見用於當時,但卻極大地豐富和發展了儒家的政治思想。仁政作為一種理想的政治模式,一直為後世儒者所推崇。曆代較為賢明的統治者,也多以之為借鑒。而那些欲除時弊、救國難的有誌之士,也常以此為革故鼎新的根據。

與仁政思想相聯係,孟子提出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民本主義思想。孟子的民本思想,包括重民眾、伸民心和黜天命、限君權兩方麵。

孟子說:“得乎丘民而為天子。”民心向背為國家政權安危所係,君王的易立,政權的更迭,都取決於民眾的態度。在社會的政治結構中,民眾是基礎和前提,他們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在齊準備吞並燕國時,孟子對齊王的勸諫是:“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梁惠王下》第十章)指出君主的意誌應該服從民眾的意誌,否則就會有危險。在決定戰爭勝負的各種因素中,孟子認為“人和”是最重要的。順從民意,人心所向,則“戰必勝”。得人心者昌,逆人心者亡。孟子在那時就能認識到民眾在曆史中的重要地位,是難能可貴的。

在傳統的觀念中,君權是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因為國君是天子,是天派來管理人間事物的代表。孟子引用《詩經》中的話說:“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萬章上》第五章)他認為即使有個主宰一切的上天,這個天的意誌也是以人民的意誌為轉移的。如果君王殘虐民眾,那他隻能算作獨夫、民賊,民眾可以以敵對的態度反對他。孟子覺得湯武革命,滅桀誅紂,是合理的,無可非議的。

孟子的民本思想,是他對曆史和現實反思的結果。後世許多進步的思想家和政治家,往往根據需要予之以新的闡釋和發揮,作為思想鬥爭和政治鬥爭的理論武器。明清之際的啟蒙思想家黃宗羲就說過:“天下為主,君為客。”君主應“以天下萬民為事”,他指斥君主專製為天下之大害,提出國家行政應為民眾而非為一姓(《明夷待訪錄》)。康有為也指出:“國之所立,以為民也”,“故民為本而君為末”。孟子的民本思想在中國思想發展史上是起了積極作用的。

孔子十分重視對人生價值的追求,他一生所積極倡導和孜孜以求的,就是希望通過學習和培養,以求得一種理想人格,達到一種很高的道德境界。孔子認為人的自身價值是通過培養道德理想而實現的,而不是以個人是否取得地位權勢為轉移的。《論語·衛靈公》:“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泰伯》:“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季氏》:“隱居以求其誌,行義以達其道。”孟子繼承了孔子的這一人生價值觀和道德修養論。他的理想人格是“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滕文公下》第二章)。即居於仁,立於禮,行於義。他也指出人的價值在於人的自身品德。“窮不失義,達不離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盡心上》第九章)。窮與達,隻不過是個人遭遇不同而已,與人格無關。真正的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滕文公下》第二章)。

孟子強調人的內心修養,指出理想人格的價值標準不在於外在因素。但是在論及理想人格的培養時,孟子則認為這與環境密切相關。他提出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告子下》第十五章)的著名論斷,指出那種“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告子下》第十五章)的逆境反而能夠使人“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外界條件不允許“生”和“義”兼而有之的時刻,正是一個人顯示其高尚的節操,實現其自身價值的時機。孟子這種道德至上,人格至上的人生價值觀。曾經鼓舞過無數正氣凜然、不畏難險、不懼強權的誌士仁人。文天祥、譚嗣同等民族英雄,正是在這種精神的鼓舞下,為中華民族的史冊增添了光輝。

第三節孟子對後世的影響

孟子在經學史上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這不僅在於他承繼孔學,發展孔學,力拒異說,使儒家思想顯揚天下;更主要的,還在於他對後世的思想史,對中國人傳統文化心理結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緊接著孟子,在戰國後期出現的另一位儒學大師荀子,獨尊仲尼及子弓,而對於其他儒家諸派,則進行猛烈的抨擊。首當其衝被集中批判的,是思孟一派。荀子攻擊子思、孟子崇前古、法先王,自造其說,是“僻違而無類,幽隱而無說,閉約而無解”(荀子《非十二子》)。盡管如此,我們在分析研究了荀子的思想之後,卻不難發現荀子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麵的很多主張,是對孟子相關思想的一脈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