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紫可插嘴道:“真是越談越深奧,你們倆別談著談著立地成佛了。”
老頭子眯起眼睛笑了笑,站起身來,又朝死人堆裏走去。
我坐著沒動,一直在思考仙彌生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有些事情,用常理是解釋不通的,就比如這些山精鬼怪魑魅魍魎,它們的本質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仙彌生也不知道,那些個盜墓賊更不知道。或許,正如陳達望所說,它們沒有生物的本能,也就沒有生物意義上的本質。
陳達望已經悠悠醒來,我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晃了晃腦袋,也顧不上擦嘴邊的白沫,就問孫紫可:“你也歸天了?”
孫紫可道:“很遺憾的告訴你,我還沒死。”
陳達望這才驚醒,猛地跳了起來左右四顧,隨後看到了我,張口問道:“這是哪?”
我把他中招後的事情說了一遍,一聽到我喂他吃死人的骨粉,他就再一次吐了起來,可惜胃裏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吐,他一吐一口酸水,捂著肚子去找水和壓縮餅幹,也顧不上燒水泡餅幹了,幹吃了好幾口又灌了一肚子水才停下來,跟餓瘋了的乞丐一樣。
仙彌生坐在那些死者的身後,一直坐了很長時間,我甚至聽到了打呼嚕的聲音,心裏就一個勁兒琢磨這家夥天天跟死人打交道,難道一點都不害怕麼?要是正常的死人也就算了,偏偏這些死人還能動。
這不是正常人能想得通的,我索性無視了他。
又過了好幾個小時,劉命終於醒了過來,他退燒的速度很快,但身體還是很虛弱,臉色也顯得格外蒼白,我問他什麼感受,他就說像跟十八個醜女大戰了三天三夜的感覺,惡心不說,還差點精盡人亡。
我說你能跟十八個醜女大戰三天三夜,當什麼古董販子啊,你去拍AV三天就成名了。
孫紫可照顧病患,沒對劉命動手,卻照我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這時山洞深處的仙彌生終於睡醒了,又對那些死人拜了拜,那些死人就開始動起來了,他繼續跟著死人走。
他並沒有警告我們不要跟來,也沒有提醒我們跟著的意思,好像這世界上隻剩下他最後一個人。不過,不管他說不說,我們都得跟上,恐怕他也知道說不說都沒用。
仙彌生幹這行,估計也有不少禁忌,光是表麵的就能看出,他在送屍的時候沒法跟人說話。
山洞比山路還崎嶇,忽高忽低忽寬忽窄,所幸再沒有什麼東西出來,陳達望說我們遇到的陰兵,恐怕是從撞死龍的龍頭裏出來的,就是我們之前停泊的地方。那裏是個陰眼,水流到那就滲進地下,沒流出去。
這段路走的我腳都快磨破了,比外麵山路走三天還要累,直到我們身上的衣服都被體溫烘幹,終於看到了亮光。
說是亮光,其實也很昏暗,隻不過比洞穴內絕對的黑暗要強上一點,不打燈照樣什麼都看不清楚,跟黑夜來臨前一刻的黃昏那樣。
我原本還以為我們會在這座山裏越走越深,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走出了山洞,我非但沒感到輕鬆,反而非常失望,我們在這裏什麼都沒得到,隻是白吃了一場苦而已。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走出洞口,我看到的卻不是夜空,而是一個大峽穀。
這座峽穀格外奇特,就跟一座山被劈開了一樣,山的兩邊近乎垂直。但兩邊還是有一定斜度的,這斜度不是緩坡,而是比垂直更恐怖的傾斜,峽穀下空間很大,然而峽穀上隻有一條線一樣的大裂縫,就想一個巨大的漏鬥,而我們就處在漏鬥中間。
從下往上看,到達峽穀的裂縫上方,得有幾十米,隻要不是超人誰都爬不上……也有可能爬上去。
我這才看到在陡峭岩壁的兩邊,全都是攀爬在懸崖上的粗大樹藤,從懸崖底部一直蔓延到上方看不見的地方。把兩邊都覆蓋住了。在這些被覆蓋的懸崖峭壁中,有一個個漆黑的洞穴,外形全都是四四方方的模樣,卻看不清洞穴裏有什麼。
就這一會兒工夫,我就看到了兩條蛇在我的腳下爬走,看得我心驚肉跳,這一路過來,身上的驅蟲水早衝散了。
我們站在洞口,而巫老已經走到中間,他忽然跪下來,朝崖壁對麵叩拜,那八具屍體就自動走動起來,五具男性屍體朝左,三具女性屍體朝右,好像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安葬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