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刺癢來的實在太劇烈了,也難怪劉命這麼嚴肅,簡直不是人能忍受的,隻要再癢一點,我估計寧肯自己把自己腦袋撓爛了,也忍不了。
這種死法可不是一般的折磨,我用力抓著頭發,劉命也抓著頭發,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孫紫可道:“現在哪裏弄花酒去?你們能撐多長時間,咱們立馬回去趕得上麼?”
劉命的臉開始扭曲起來,道:“最多能撐十分鍾。”
我一聽,頓時懵了,立刻撿起刀,呲牙咧嘴道:“回頭給我燒個妞。”
孫紫可這次冷靜了許多,道:“要死了還有心情扯閑蛋,我真是無力吐槽。趕緊下水洗洗,治不好也能撐個……誒你們看,那老頭沒死!”
我猛地轉頭看去,就見巫老重新點了兩根蠟燭,立在杆頭,那九個死人的人頭還漂浮在水麵上,竟然一個沒少。這時我才察覺到龍舟還在前進,繩子也沒有斷掉。隻見巫老回過頭來,那張臉上同樣布滿了銀粉,甚至在反光。但他卻跟沒事兒人似得,估計是聽孫紫可叫他老頭,表情很不高興,當著我們的麵從一個死人沉在水下的背簍裏拿出一個大壇子,打開之後往頭上一澆,隨後朝我們笑了笑,露出一排斑駁的大黃牙。
我眼睛都立起來了,做了個喝酒的手勢,又打了個問號。那老頭就呲牙咧嘴地喝了一口,又挨個往死人頭上倒。他沒有明確回答,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手上拿著的壇子就是酒壇。
他明顯在氣我們。
如果一個小年輕故意氣我,估計我還能忍住,否則我早讓花千河氣死了。但一個老頭兒氣人,實在讓人忍不住,怎奈他有酒,看樣子說不定還是花酒,我就不得不堆起了笑臉,打手勢問他能不能分點給我們。
誰知道他立馬搖頭,然後指了指我們,起先我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可看他擠眉弄眼卻明顯不是在看我,而是看我旁邊,就明白過來他是生孫紫可的氣。
我裝模作樣拍了孫紫可後腦勺一巴掌,道:“趕緊道歉!”
孫紫可也不含糊,端端正正地站在船頭,深鞠一躬,嬌聲道:“老人家,我錯了。”
別說,這美女一旦說出我錯了,沒幾個男人能受得住,那巫老估計也是個色老頭,聽到這話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把酒壇封住,然後扔在了水裏。
本來我們是可以等到龍舟到達酒壇上方,再進水去拿的,但我臉上的奇癢實在忍受不住,就立刻跳下了水,朝酒壇所在的地方遊了過去。
我估摸著等我到了,巫老的屍體隊也走遠了,我還在它們身後,應該不會回頭找我麻煩,但是我想不到的是,我剛遊到一半,就看見一具屍體忽然脫離了隊伍,停了下來。
它的腦袋慢慢淹沒進水裏,再也沒出來了。
我嚇了一跳,抬眼去看巫老,隻見他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就把頭別過去,隻留下一個佝僂的背影了。
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想巫老到達打的什麼鬼主意,但轉念又想起皮兒的話,這些屍體不是巫老能控製的,相反巫老得跟著它們走,它們選擇在哪停下來就葬在哪裏,難道那具屍體是準備葬在這條河裏了?
這麼想著,我就覺得那具屍體應該不會屍變,否則一早就朝我衝來了,於是硬著頭皮遊了過去。
我借助礦燈能看到水底那具屍體躺著地方,酒壇就在它腦袋後麵。這具屍體麵紗被衝走了,是一具年輕的女性屍體,不是老死的人屍,她臉色異常慘白,表情也非常安詳,閉著雙眼,完全沒有一點屍變的樣子,隻是一打眼,根本看不出是個死人。
我這個人比較怪,不怎麼尊敬活人,但我很尊敬死者,她不是屍變的怪物,我就不能叫成“它”了,這是對死者的不敬。但是,我又不反感盜墓,說到底我盜墓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仙家墳地,為了我爺爺,為了一個秘密。
這兩者應該是矛盾的,敬畏死人又不反感盜墓,鬼才相信。但我明白,我就是狗屁不通,不光是我,陳達望也是,恐怕很多盜墓賊都是。他們敬畏死者,又喜歡靠死者發財。
於是下九流多了一個職業,多了一群狗屁不通的人。
我懷著敬畏的心小心翼翼地靠過去,抱起酒壇子就跑。可我沒料到的是,剛一轉身的工夫,我忽然感覺腳被抓住了,驚得我心裏咯噔一下,猛然用力往下蹬,心說難道她看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