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命沒回答,我立刻爬起來往下看,就看見水下有一堆枯骨,完全沒有了形狀,什麼肋骨盆骨都堆在一起,而且有好幾個骷髏頭,這絕對不是一具屍骨形成的屍精。最中間那塊骷髏頭上插著一把道刀,正好插在鼻子形成的窟窿裏,什麼頭發啊之類的全都消失了。
劉命道:“我終於知道這玩意怎麼對付了,破其骸骨,就能殺了它。這他媽不是和幹掉山精野怪的方式一樣嘛。”
那堆骨頭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我才鬆了口氣,道:“你這話說的跟放屁一樣,殺人也是這麼殺,隻不過人類更脆弱一……大旺呢?”我這才想起他來,往後一瞅,就見他坐在船頭劇烈的咳嗽,孫紫可用力拍著他的後背,場麵跟母親照顧兒子似得,尤其是陳達望的防毒麵具不見了,表情格外呆傻,就更顯得搞笑。
可我完全沒有笑的心思,又往船頭深處看去,巫老和他的那些屍體還在繼續拉著船往前走,這才放下心來,道:“洞穴裏沒瘴氣吧?”
劉命道:“山洞裏通風,一般沒有瘴氣,就算有也不至於致命。”
那個赤裸女人的形象一直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一看孫紫可,就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用力搖頭刨除心中的雜念,道:“大旺,你剛才看見了啥?”
陳達望這才抬起頭,那張臉格外蒼白,顯然是餘驚所致。他沒回答,咳嗽了兩聲,就幹嘔起來。
我道:“那鬼東西都死了,你還沒緩……”話沒說完,我就頓住了,眼見著陳達望咳出了一團黑色的東西,那是濕漉漉的頭發。
他又抬起頭,道:“完了。”雖然陳達望以前的聲音也不咋好聽,但此刻,他的聲音極度沙啞,好像喉嚨裏卡著砂紙一樣,難聽到了極點。
我一陣戰栗,低頭看他,叫他把嘴張開。
結果,我就看到陳達望的舌頭上、口腔上,長了一層茂密的黑毛,一直延伸到舌根我看不見的地方,哪裏都是。
我不自覺得吞了口唾沫,掏出筆壓住他的舌頭,拿礦燈往裏照,發現嗓子上都是黑色的毛發。
又是什麼鬼!
孫紫可問道:“有什麼不對勁的?”
我抬頭看她,她又道:“你臉色比剛才還差。”
陳達望苦笑了一聲,用那種沙啞難聽到極點的聲音說道:“我嘴裏全是毛吧?我感覺胃裏都是頭發,癢地難受。他媽的,你知道胃癢是什麼感覺嗎?”
劉命道:“屍精毛發鑽你嘴裏了?”
孫紫可立刻蹲下身子去看陳達望的口腔,當她看到口腔裏生長的毛發後猛地一顫,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撓著頭道:“有辦法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
都沉默不語。
陳達望的眼神並不絕望,是的,我看不出他在絕望,但我卻看出他的眼神無比眷戀,他盯著我的腳,瞳孔卻沒有聚焦,實際上在想什麼誰都猜不出來,我也猜不出來。
他又劇烈咳嗽了兩聲,伸手去撓嗓子,但越撓越咳嗽。我按住他的手,又道:“老劉,有沒有辦法?”
劉命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他沒絕望,我都要絕望了。進洞是我提出來的,我就是想查出把花千河搞成那樣的是什麼東西,可是我卻忘了,我不是自己一個人,我身邊還有三個人,雖然陳達望小心眼賊多,但我們好歹是隊友。我不顧皮兒反對,硬要進來,如果誰死在這,就是我連累的。
我剛要發飆,忽然間龍舟聳動了一下,差點把我甩下去。我驚得看向遠處的巫老,就見他回過頭來,兩隻手比劃著自己的臉,又指了指水下,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一直重複這兩個動作,我看了老半天,才猛然醒悟,不確定地問道:“屍精的骸骨?”
我怕他旁邊的死人聽見,所以不敢用力叫,但巫老也聽見了,他猛點頭,好像看清楚了我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都沒想,直接跳進冰涼的水裏,去後麵摸屍精的骸骨。沒想到的是,陳達望也跳了下來,隻聽他道:“別管我們,注意點別跟丟巫老就成。”
所幸我們早就料到雲南多水,礦燈都是防水的,我和劉命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屍精的骸骨,掏出被插了到的骷髏頭就往回返。然而,我們剛返回到一半,就看見巫老所在的方向,有一大片陰影籠罩而來。他的木杆兩邊有蠟燭,雖然照的不太清晰,但是那片陰影卻能夠看見,因為,陰影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