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梅花易數(1 / 3)

夏日的清晨,朦朦的發亮,陰霾的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細雨,卻無一絲涼風襲過,讓這三伏的夏日更讓人難熬。

碰一下似乎就要坍塌的牛棚裏,老邵頭兒憐愛的看著睡在草堆上病怏怏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蠟黃的臉色,身體冒著虛汗,即使在這大熱的三伏天,也不停的打著哆嗦,睡著了也時不時的喘咳著。

“唉,我苦命的孫兒”老邵頭兒雙眉緊縮哀歎一聲,然後輕輕的把那件棉花套兒子都翻出來的破舊羊皮襖,輕輕的蓋在了少年的身上。

“老邵頭兒!你這個無產階級叛徒!封建社會的牛鬼蛇神!快點出來接受人民的改造!”忽然三個身穿黃色軍裝的紅衛兵闖了進來,為首那人大聲的喝道。

老邵頭兒連忙應是,趕緊的走到牆角,戴上與土豪劣紳一樣的長圓錐行的帽子,掛上沉重的鐵牌,有十多斤重,在其上麵寫著“打到無產階級敵人邵彥方”。

穿上這套兒行頭“工作服”的老邵頭,走出牛棚,停在了那名為首的紅衛兵身前,沉聲又似哀求的說道:“老二,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也小溜兒半年了,我忍的了,但你小侄兒病的不輕,要趕緊看郎中,耽誤不得,他可是你大哥的孩子,咋老邵家的獨苗啊!”

“閉嘴!你這個無產階級叛徒,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妨礙我們的革命工作!”

“我可是你的親爹!”老邵頭怒氣衝頂,實在忍無可忍。

“東方最紅,毛主席最親,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最親!我們要按照毛主席的指示,橫掃一切你們這些牛鬼蛇神,靈魂深處鬧革命!”二子義正嚴詞,不在理睬老邵頭說什麼,帶著他,也就是自己的親爹遊大街批鬥去了。

話說回來,在這特殊時期時期,這老邵頭範了什麼事要被自己的親生兒子遊大街批鬥呢?他即不是地主老財,又不是尊孔拜廟的儒子,而是因為他的職業-----老邵頭他是個算命的。

老邵頭全名邵彥方,在這個小鎮裏靠給人算命批字養家糊口,還真別說,這邵彥方還真有些本事,給人算命測字還真挺準,在這方圓十裏八屯內也略有些名聲。

雖然現在落魄了吧,但年輕的時候家裏也是有錢有勢的主兒,按照現在的話來講,也算是高幹子弟,富二代了,那是因為邵彥方的老子,那可是不得了人物。

邵彥方的老爹姓邵名正,字化熙,乃是宋代鼎鼎大名的易學大師邵雍的後人,邵化熙自幼聰慧,刻苦好學,盡得家門真傳,談不上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但也是算無遺露,屢試不爽,且此人才高八鬥,學識淵博,有陸海潘江之才名,又會周易卜卦,人稱“邵半仙”。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期,時任國民政府南京憲兵司令部副司令,兼代理首都警察廳廳長、南京市長少將軍銜的蕭山令,識得邵化熙之名,對其才學讚不絕口,重金聘請,擔任其幕僚,老百姓的話講那叫師爺,現在的話說那叫顧問。

邵化熙那也是胸有治國安邦之策,幫助蕭山令出謀劃策,深得蕭山令的信任,當時邵半仙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可好景不常,一件事情使得邵化熙家破人亡,一命嗚呼。

1937年7月7日抗日戰爭爆發,11月12日上海失陷,日軍直撲南京,南京岌岌可危。

當時國民政府的老蔣,也是一籌莫展,大會小會不知開了多少次,可對南京是守還是不守的問題,各派將領激吵不斷,各持己見,終不得結果。

最早對南京保衛戰提出異議的就是新桂係,李宗仁當時就反對固守南京,主張把南京設為不設防城市,而且也提出了南京之不可守的幾個觀點,白崇禧作為國民黨軍中的翹楚也持相同意見。作為蔣介石的嫡係,黃埔係將領中也不都是主張堅守的。

李宗仁、白崇禧不固守南京的態度很明確,從軍事角度考慮,麵對二十四萬日軍,南京城內當時兵力不足,外援又不能及時回來增援,裏外裏加起來不到八萬兵力,孤城一座,沒必要死守,二來,李宗仁、白崇禧乃是新桂派係,要死守南京就要折損自己的兵力,當時那兵荒馬亂的年頭,什麼最值錢----是兵,是槍,有兵有槍就是實力,而且當時局勢很明顯,南京是守不住的,拿自己的兵去打水漂,連傻子都不會去做,更何況這些老於世故的軍閥。

但是,蔣介石則力主堅守,蔣介石和李宗仁不同,李宗仁是作為軍方將領,他可以從純軍事角度考慮問題,白崇禧也是一樣。

然而,蔣介石不行,他是當時中國抗戰時期的首領,就連我黨也在表麵上要承認他領導抗戰的責任,所以,他要考慮的是全局和政治影響,南京那時候是中國的首都,如果首都不放一槍搶先逃跑的話,那麼中國抗戰的軍心、民意應該作何解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