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簡單的交代,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衛越雙拳鬆鬆合合無數次,終究隻能道:“回金鳶宮吧。”
說完便轉身,背影沒有一分寂寥或是落寞,帝王的霸氣與決絕,一如往常。
“我要帶走秦秦。”
衛越身影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首,沒有說話,再次邁步向前。
衛冉知道,依衛越的能力,想要破解她這小小計謀,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他也是驕傲的人,終究不願強留。
“……又不是永遠不回來見你了。”
隊伍浩浩蕩蕩,穿過帝都子民各式各樣的目光,離奢華的宮殿越來越遠。
“小姐,我見到水魚兒了。”紅蔻滿嘴的糕點,說話含糊不清,她大膽的搶過秦秦手中喝了一半的茶水,絲毫不畏他不滿的神色,一口將之飲盡,繼續道:“她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子,本事還真大。”搖搖頭,實在不能理解這女人怎麼就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玩死了明長宗,竟然還有本事混進宮。
“她真的能當皇後嗎?”秦秦竟然也問道,他眼底有幾分興趣,卻全然沒有對水魚兒的仇恨。那女人不值得他惦記。
衛冉放下馬車的車簾,收回視線,笑著搖搖頭,道:“臨妃裝憨賣傻能一裝就是幾年,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這後位也不是誰想坐就坐的,誰知道呢。”
說到水魚兒,衛冉忽然想起溫遲,那個溫婉知禮的女子,她是後來才知道溫遇所說的叛徒就是那個姑娘,卻不知她既然出賣了泗水莊,最終又為何舍了明長宗?濃於水的血終究抵不過那幾年的養育之恩嗎?
此時不過午後,衛冉卻打了個嗬欠——再過幾個時辰,大概就能到達那個地方了,也不知道要劫財劫色的強盜與要英雄救美的少俠都準備好了沒有。
正這麼想著,馬車驀然一頓,外麵忽然就喧嘩起來,衛冉掀開簾子,隻見陳淮策馬過來,他握緊了手中的刀,滿臉肅殺,對衛冉道:“不過兩個小賊罷了,公主莫要驚慌。”
“大膽賊人,可知——”
“不用廢話那麼多,我們什麼都知道,今天隻為劫色而來!”
衛冉循聲望去,隻見前方兩匹瘦馬之上,兩人各自端坐,兩人皆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一人衣上殘花凋零,一人衣上繁花盛放,一人笑意陰冷,一人麵色窘迫。
這便是劫色的強盜了。
“在下也來劫個色。”這聲音低沉而渾厚,就這樣突兀的傳入眾人耳中,一個人影忽然就出現在了隊伍的另一邊,無人注意到他是怎麼出現在那裏的,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看清那人麵貌的那一瞬間,衛冉感知到身側緊挨著她的少年身子僵了一下,她不由搖首喟歎了一聲:明長宗命怎麼這麼大?
劫色的憑空多了一個,欲救美人的英雄,卻不知身在何方。
“怎麼就沒人來劫我呢?”紅蔻看清外麵的人,幽幽歎氣。
衛冉嘴角抽搐,正欲好好教導這姑娘一番,外頭突然又有聲音插進來——
“我……我我我也來——”
“你們又是何方賊人!”
“不……不是!我是……我們是……”
兩道聲音,一樣異常的熟悉,衛冉眉心狠狠地跳動起來,隻見一旁的小山丘上,兩個作農夫打扮的人,一人扛著一把鋤頭,在陳淮淩厲的目光之下,溫小公子尚且保持著一分鎮定,一旁的人卻嚇得臉色煞白,連忙扛著鋤頭就往地上挖,“我……我們隻是想在這地方種……種兩顆白菜來著……”
衛冉:“……”
紅蔻姑娘看看前方的兩朵花,再看看一邊一直望著馬車的某個“老頭子”,目光最終從風中淩亂的溫衍轉向他身邊正辛勤勞作的人,良久之後感慨了一句:“二狗哥好氣魄……”
一下冒出三撥強盜,兩撥揚言要劫色,一撥暫時在種菜,官兵們嚴陣以待,隻等陳淮一下令就上前拚命。衛冉正猜想著到底哪撥才是溫遇找來的,就見一人騎著高頭大馬,錯開陳淮,慢慢踱到馬車旁,他嘴角漾開一抹笑意,伸手捏了捏她驟然呆愣的臉,有些懊悔地道:“我好像……忘記告訴他們行動取消了。”
可是他仍然在笑,好似……春天來了。
“皇上說,第一胎若是個外甥女的話,就叫迎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