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家世代單傳。我爺爺的爺爺說過,當年明朝靖難之役,軍隊殺光中原幾乎所有土著居民,我家譜上的那個高祖張旱煙便同他十二個兄弟從山西洪桐大槐樹下移民到河北張家屯。從那以後,張家香火便汲汲可危。除了他勉強在五十歲時生了個兒子,其他兄弟沒留下一條根。更奇怪的是,我們家族裏自高祖以後,每個人的生日都在九月出九的戊時,並且天降大雪。我家世代的男丁,胳膊上都有一塊菱形紅斑,自出生時始,自死亡時止。所有這些都是個迷,也是我們家族的秘密。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的玄機,直到-----直到我的出現------
那年,跟我家族的所有男人出生時的征兆一樣,我的第一聲啼哭打破這個窮困鄉村清晨的雪夢。我家土屋上飛來一群不知道名字的鳥,唧唧喳喳盤旋不去,在這樣寧靜而懶散的嚴冬之晨,仿佛我的到來讓這個村落也跟著精神一振!
大雪紛紛洋洋至暮靄時分,能聽見遙遠的犬吠和雞叫,大雪仿佛是從天幕上垂下的棉花,好象發狠要淹沒整個村莊一樣。張家的喜慶到黃昏已經無影無蹤,因為,我胳膊上依然鮮豔地帶著如血一樣的印記。張家所有的人都逃不過命運的輪回,我爸爸張大麻子很發愁地走到院子裏,他才發現,雪,已經漫過他的大腿。張大麻子剛要回屋,就聽見一個聲音。“有人嗎?開一下門,討碗熱粥”。那聲音細弱蚊絲,卻清清晰晰。大門外站了一個人影,瘦高瘦高的,象根竹竿。張大麻子挪過去,開門一看,是個老道,一副仙骨,道貌岸然。“討碗粥喝,施主行行好”。
那道士吃完粥,往炕上一看,突然臉色大變。眼睛裏突然閃爍著尖銳的光芒,幾乎將我的身體穿透。對張大麻子說“恭喜啊,張家又添了個傀儡”。張大麻子一聽,嚇得一下就跪倒在地,“道爺指點迷津啊”。那道士頭也不回眼光還落在我身上反手一把捏住張大麻子的脈門,順勢向上一捋,張大麻子胳膊上那條祖傳的印記便露了出來。
那道士淡淡說“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張大麻子搖頭“道爺不知啊”
那道士說“這是傀儡封印,是個詛咒,十世成精。我跟我師傅遍尋了六百年,終於在這孽畜第十世找見了”道士平緩地說著話,話音未落,倏地站起,左手一揚,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個生繡的大鐵劍來。張大麻子大驚,急忙起身撲倒在炕上,兀自發抖著向那道士說“你---你--要幹什麼?”那道士眼中精光大盛,幾乎將六百年的仇恨都要用那把破鐵發泄到我身上。張大麻子正頹委不安時,卻見那道士又緩緩將兵器放下,目光柔和了一些又坐了下去。緩緩自語說“如果貧道早來五個時辰,如果貧道早來五個時辰。。。”張大麻子看這道士象追求什麼東西,苦苦追尋竟功敗垂成,六百年的心血頃刻間成為了句號,這道士現在一定是萬念俱灰,不然也不至於頹唐至此。那道士突然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天意啊------天意啊
哈哈哈哈----”聲震雲霄,房頂上簌簌落下很多塵埃。道士說著一邊站起,一邊自顧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