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陳留郡治,陳留縣西門外。
曹操用餘光看向身旁的清瘦男子,沉默許久,終是忍不住歎惜道。
“誌才,若無你出謀劃策,吾至少還要多花兩月才能徹底掌控陳國,你這一走,吾可是自斷一臂啊。”
聞聽此言,一臉病態的戲誌才嘴角含笑,隨即便朝著曹操躬身一禮,輕咳道。
“能得主公如此謬讚,實乃誌才之幸,此番西行,不管結果如何,誌才都將銘記於心。
若真如奉孝所言,此行能助屬下多活幾年,誌才定會利用餘生,回報主公知遇之恩。
如若誌才命該如此,有文若在,主公亦可寬心,隻是可惜,奉孝……
主公,有些東西留得太久反而會失去原有的價值,與其砸在手裏,不如拋磚引玉,或許還能得到意料之外的驚喜……誌才告退。”
天啟六年一月中。
備受關注的一月之期已過,徐言不但沒有現身,反而以閉關為由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內。
欲蓋彌彰之下,各方勢力、諸侯的野心迅速膨脹。
與南陽接壤的幾路諸侯率先按耐不住,或明或暗的開始了各自的動作……
在各種消息滿天飛的緊迫氛圍下,半月光景彈指即過。
陳留境內的某條官道上,一支由百名甲士組成的小隊正押解著十幾架馬車冒雨前行。
細長的雨滴擊打在皮甲上,雖不影響趕路,但依舊讓眾人衣甲粘連,心生煩悶。
“離開陳留這半個月,不是雪就是雨,哎,這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吾等此行押解張邈前往長安受刑,路途遙遠,加上繞路南陽,沒個三五月根本就走不完,這才哪到哪。”
“哎,都怪袁紹那狗賊,好死不死的非要行謀反之事,害得咱們平白無故遭這些老罪……”
聽著身後甲士的議論聲,領兵在前的夏侯尚一邊催動戰馬,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一邊打氣道。
“諸位再加把勁,過了前麵這條河就到扶溝縣了,等進了城大家再好好休整休整。”
聞言,一眾甲士雖叫苦不迭,但也無人去觸這位少年將軍的眉頭。
畢竟夏侯尚這一路抱怨的可不比他們少,尤其是提到他那位美妾的時候……
感受到行進中的囚車再次加快了速度,昏睡過去的張邈緩緩睜開雙眼,任憑雨水拍打著黯淡無光的臉頰。
片刻之後,總算有了些許力氣坐直了身體。
抬頭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扶溝城,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五輛囚車和瑟瑟發抖的妻兒老小。
本就麵如死灰的張邈不禁變得更加絕望,過往種種也開始在腦海之中快速閃過。
“吾漂泊半生,輕財好施,散盡家財,得俠義之名,本該一生順遂,卻不想竟是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當真是棋錯一步,滿盤皆輸。
袁本初、曹阿瞞,汝等利益熏心,背信棄義,遲早有一天也會步上吾的後塵,吾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哈哈哈……”
張邈越說越激動,起初的喃喃自語轉眼就變成了仰天大笑。
不耐煩的幾名甲士正要嗬斥一番,誰曾想剛抬頭就看到滿臉驚恐的張邈,一手抓著脖子上的半截箭矢,一手拚命按壓著噴湧而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