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春蓮雙出嫁,春風兩次病在床
春風猛然驚醒,睜眼一看,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看到周圍有很多人,他感覺光線有些刺眼,趕緊閉上眼睛。
“春風兄弟醒啦。”是春蓮的聲音。
春風緩緩睜開眼睛,隻見床邊有春桐、春蓮、馬氏、春雷和父母。他說:“我姐呢?”春蓮說:“春雨已經出嫁了。”春風驚得坐起,他說:“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春蓮說:“昨天。你昏迷四五天了。”春風呆呆發愣,說:“什麼?四五天……”春蓮說:“你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請來了好幾個村的大夫,大夫都說是偶感風寒,輸一瓶液準好。可是,你一直不見好。又請來了李大仙,說是撞了邪。結果也是白瞎。春雨臨走前對你一直不放心,她想和你說說話。人們都說結婚那天不能看望病人,最後還是見了一麵,她哭成了淚人。”春風一頭紮進被子裏,泣不成聲……
甄氏說:“本想今天帶你去縣醫院,幸好你醒了。”春雷說:“春風,哭什麼,我給咱姐照了很多照片,等洗出來讓你看看。姐姐出嫁時的場景,我都用照相機照下來了。”馬氏說:“是啊是啊。春雨結婚可風光了。張家村用汽車接親,他家雇了兩棚吹,去他家吃席的娘家且都說,他家富,房子好,宴席高檔,都說春雨有福氣找了個好婆家。好啊好啊,咱家的閨女都有出息,春雨風光,你家風光,俺家也風光,咱們一家都風光,哈嗬嗬……”春風不哭了,他看著眼前笑得眾人,他怨,怨家人隻為自己的麵子,不關心姐姐的幸福;怨大娘,本是一家人,卻無情無義。春風對眾人怒目而視。
甄氏說:“春風,今天去你姐家叫閨女,你能去嗎?”春風說:“當然能去。”甄氏說:“你的病……”春風說:“我沒病,隻有我沒病,我當然是要去看姐姐的。”甄氏說:“春風又說胡話了。”春風起床換衣服。甄氏說:“春風的病真的好了嗎?”春風說:“當然,要不我朗誦一首古詩詞,看看是不是說胡話。”春雷說:“不用了,我們是聽不懂的。看來,春風的病是奇跡般的好了。”
春蓮告辭,人們挽留一番,相送到大門外。
沐春文、沐春武、沐春剛、沐春強、沐春富、沐春貴、沐和利、沐和慶來了。沐春強說:“兄弟,你的病好了,還想帶你去醫院呢,那家夥,大針管、小針管,嗬嗬嗬。”人們都笑了。春文說:“時間不早了,咱們去張家村叫閨女吧。”沐和平牽牛套車,沐和慶喊,來上我的驢車。春雷、春風、春桐等等眾人上車,直奔張家村。
一路上,人們搶著說話,扯閑篇。春風默默無言。十幾裏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來到張家村,人們仔細觀看,和沐家莊差不多。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曬太陽,閑聊,張仁家娶了個好媳婦呀,長得俊,心善良,張仁家是祖墳冒青煙了……沐家人都喜笑顏開,哎呀,村裏人都誇讚咱家春雨呢。春風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沐和慶說:“我認識春雨家,前麵不遠就到了。”說話之間到了春雨的新家。但隻見,一所豪華宅院,周圍都是土坯房,眼前矗立一座嶄新的全磚的起脊掛瓦房,格外耀眼。紅磚的院牆,高大的門樓,黑漆的大門,更是少見。大門上貼著喜字喜聯,更顯高檔闊氣。大門外有很多人,最顯眼的春雨,隻見她長發輕挽,一身大紅,走起路來風擺楊柳,說起話來燕語鶯聲,一個美字難形容。春雨搶步上前,和娘家人打招呼:“爸,三叔,二叔……”春雨看到春風,喜不自勝,她拉著春風的手,激動地說:“春風,你的病好啦!”春風想到的不是重逢的喜悅,而是離別的悲傷,他想哭,但是不能流淚,他不在乎外人怎麼看,他在乎的是姐姐的新婚大喜,應該高興。春風強顏歡笑,他轉個圈,笑著說:“姐,我沒病,隻是困了,多睡了幾天。”春雨笑了。
張家人走上前熱情迎接,熱情握手,說客套話,外麵冷,趕緊進屋暖和暖和,路上很冷吧……客套話就是那麼兩三句,重複說,他們樂在其中。春風感覺好笑。
走進院子,院子寬敞,紅磚鋪地,五間磚瓦房,寬敞時尚。院裏搭著幾個棚子,兩個臨時灶台,一些幫忙的在閑聊……沐家人頻頻點頭,不由得讚歎,房子真好……
走進屋裏,坐了兩桌,每張桌都有兩個陪且的。陪且的敬茶、敬煙,很是熱情客氣。很快酒菜端上來。宴席之上說說笑笑好不熱鬧。春強悄悄對春風說:“兄弟,沒吃過這麼好的宴席吧?”春風忽然想起了夢中的宴席,仍有餘香……看看現在的宴席,很是一般了。他悄悄對春強說:“哥呀,再好的宴席到了肚子裏都是大糞,嗬嗬。”春強說:“兄弟,這是說的啥,嘿嘿嘿。”
吃飽喝足,他們和張家人道別。沐和慶說:“親家,閨女在家嬌慣,有不對的地方你們多包涵,該說就說。如果孩子不聽話就去沐家莊找我,我們說她……”沐和利、沐和平、沐春富等等也隨聲附和。春雨的婆婆說:“親家,放心吧,我們一定像對待親閨女一樣待她,哈哈哈……”春風感覺,當公公的不善言辭,還算老實,當婆婆的麵帶嚴厲,陌生的家庭,姐姐會習慣嗎?姐姐會幸福嗎……春風不免又擔心起來。
娘接且告辭,張家人相送,熱情的客套話說起來沒完,咱們是實在親戚呀,有時間常來,趕集上店路過一定要到家裏來。客套話不多,反複說,顯得很熱情。來到院外,繼續客套,握手,再握手……人們都上了車,還要握手,客套……半個小時後,終於可以走了。春雨跟著回娘家,牛車上鋪上嶄新的被子,春雨坐在最裏麵。沐家人都搶著和她說話,說說笑笑回家轉。
回到家,同宗女士們都在家等著了,她們圍著春雨問長問短,大說大笑,哈嗬嗬……
張仁開著單排汽車來了,很多人圍觀,誇讚。他放下禮物,敬煙。沐和平家熱情接待,先上茶水、點心,然後準備酒菜。這都是看的,不是吃喝的。張仁似乎很能說,八麵玲瓏,他麵對幾十個人似乎鎮定自如。客套幾句,張仁告辭,沐家人挽留,張仁執意要走。這全是客套,人們緩緩而行。來到大門外,客套一番,春雨坐上汽車走了。人們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各回各家。
春風感覺眼前的熱鬧場景都像是虛幻,隻有門外的大樹和輕輕的風是真實的。甄氏說:“春風,你姐走了,也沒見你和你姐說句話呢。回家吧。”家人都回了屋。
春風怨,他怨虛假誇張的熱情和麵子,他怨沒人真正的關心姐姐。春風抬頭望遠方……大地空曠,秋風寒,風掃落葉,心傷悲。一群大雁向南飛,鳴叫淒淒聲催淚……又見雁南飛,一滴傷心淚,從秋流到春又回。秋風涼,夜茫茫,一路一切要當心。北風寒,冬夜長,夢裏全是想思淚。又見雁南飛,我的心兒碎,我在等著你回歸……
春風回到屋,一家人都坐在外間屋閑聊。甄氏說:“你姐出嫁那天可熱鬧了,親朋好友都來了。你姐家是富人,她家的房子可好了,咱村沒有那樣的好房子,是不是?春風,人們都說,你姐找了個好婆家,你要高興,為啥不說話?”春風不說話,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了意義。春雷說:“姐姐家的宴席真不錯。春風,你沒吃過那麼好的宴席吧?”春風撇了他一眼說:“真正的好宴席是玉液瓊漿,山珍海味,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沙魚翅,熊掌幹貝鹿尾尖。仆人兩邊伺候,美女唱歌伴舞。”春雷說:“這是古代的豪門宴呢。”春風說:“我吃過。”春雷說:“春風,病的不輕啊,說胡話了,該吃藥了。”春風說:“隻有我不是病人。”他轉身回了屋。一家人都呆愣愣。
第二天,春雷回城。
水水市。
春雷回到水水市,先到照相館衝洗照片,然後來到雇主家,把照相機還給雇主。他拿出香煙,笑著說:“這是俺姐的喜煙。俺姐家可富了,全磚的起脊掛瓦房,還有汽車。”賈金亮說:“好啊。你再找一個好媳婦,你的爹娘就等著享清福了。”
活做完了,春雷和賈金亮去市場蹲活。賈金亮說:“春雷,從現在開始你出師了。從下一個活開始,給你算工錢。”春雷驚呆了,他說:“亮子哥,太快了,我感覺,還不成熟,工錢不能要,明年……”賈金亮說:“一年半出師掙錢,確實從沒有過,不過,事在人為。你應該相親了,相親就要有新房子,你家太窮了。我和你爸的關係不錯,別客氣。”春雷很激動,他大聲喊:“我出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