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慶十四年某月某天的上午
京城一輔國公府邸
一婆子躬身道:“主子,查到了,是莊親王府的三阿哥。”
“雅朗?!哼!去,給我去莊親王府發個帖子,我倒要聽聽莊親王福晉是個什麼說辭。”坐在炕椅上的婦人麵色非常不豫。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其木格的妯娌,八福晉。
敦慶十年的時候,老十就下旨將老八召回了京,敦慶十二年的時候又讓八阿哥當上了輔國公。
但是老八並沒重返京城社交圈,終日深居簡出,所有應酬都由弘旺出麵,就是連九阿哥府上,老八也不怎麼走動。而八福晉也沒怎麼在人前露麵,出府隻去三個去處,要麼去暢春園給宜太妃請安,要麼進宮和皇後嘮嗑,要麼就是去九阿哥府上找九福晉,其他地方都由弘旺的老婆代勞了。
而弘旺和他媳婦經曆過家中劇變,因此為人也很低調,就算有什麼不愉快,弘旺兩口子也都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原則來處理,不想再惹是非,因此這兩年來老八一家倒也過得風平浪靜。
沒想到昨日弘旺家的老二卻在宗室被人打的頭破血流,問他被誰打了,這小子卻打死也不說,八福晉的怒氣一下就激起來了,真當自己家好欺負啊!瞧這孩子,連告狀都不敢了!
於是,八福晉便下令徹查,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弘旺媳婦舒穆祿氏在一旁勸道:“額娘,不過是小孩子打架,你就別生氣了。”
八福晉生氣道:“不過是小孩子打架?你瞧瞧二阿哥的臉,今天他可連學都上不了,可見是被人下了狠手打的,這口氣,你這個當額娘的能忍,我忍不了!”
舒穆祿氏輕言細語道:“額娘,小孩子打架很難判出誰是誰非來的,莊親王福晉一貫深得皇後娘娘喜歡,莊親王也很是得聖心,真鬧了開來,為難的還不是皇上皇後?”
聽兒媳提到老十兩口子,八福晉不由有些遲疑,是啊,事情若鬧大了,老十兩口子到時是表態也不好,不表態也不好,如果隻是為難老十,八福晉肯定一刻也不猶豫,但讓其木格為難,八福晉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了。
說起自己這個身份最貴重的妯娌,八福晉簡直是千言萬語都找不到一句話來形容,你說她傻吧,有時又透了幾分機靈,你說她聰明吧,經常做些狗臭糞的事,你說她為人實在吧,棘手的事她一概不幫忙,你說她狡猾吧,她又會雪中送炭…
是的,自己覺得不錯,還願意與之交心的其木格就是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人。
其實最奇怪的是,離聖人差得很遠、性格說不上討喜,容貌也沒優勢的其木格竟然深得老十的喜歡,硬是獨霸老十的後院幾十年,而且還得了一賢惠的好名聲。
而自己呢,倒白擔了個妒婦的名聲,老八該幹嘛還是幹嘛了…
所以,有段時間,自己是非常非常嫉妒其木格的,是的,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嫉妒這個曾以為會被老十冷落、會被嫣紅欺負慘的蒙古女人。
自己對於其木格其實心裏一直不是味兒,總想知道,如果其木格也不能生育,老十會怎麼做?
可惜,就算老十給出了答案,這個答案的準確性也永遠無從驗證了…
說起老十,八福晉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情緒。
可對老十,那情緒就太複雜了,感激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俗話說成王敗寇,八福晉對於自己一家如今的境況已經很滿意了,想想老四吧,再多的不滿、再多的怨言也都煙消雲散了。
可是要說對老十不怨、不恨,那肯定是騙人的,守皇陵可不是什麼好差事,一夜之間從天上落到地上也不是什麼好感受,而這些可都和老十脫不了幹係,此外,老十就是有扮豬吃老虎之嫌疑。
想想老十走過的路,難道用一個“巧”字就能解釋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八福晉不埋怨老十盯上了皇位,這寶座基本上沒人不喜歡,但是,八福晉很惱怒老十竟然將此野心隱藏了那麼多年,並且還隱藏得很好,瞞過了所有人。
雖然當時老十當太子後,九阿哥還曾踱著腳說:“就是有那麼巧啊,就是沒法解釋,那你們說說,太子妃怎麼就那麼巧兩胎生了四個兒子,怎麼就那麼巧將弘曆三兄弟給生成弟弟了,太子怎麼就覺得太子妃順眼了?太子怎麼就是不納新人啊,你們解釋啊,你們也解釋不了吧?這世上解釋不了的事多了去了…”但是,老八和八福晉卻還是沒能釋然。
是啊,看著著急上火的九阿哥,怎麼讓人釋然,說起情分,老九和老十打小在一塊兒,可老九和老八也是打小就處在一起的;說起親疏,八福晉是九阿哥正兒八百的表妹,但其木格和九阿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不受寵的嫣紅也隻是九阿哥的遠親而已;說起相處,老九給了老八大力支持,可老八也沒少給老九遮掩,而老九基本上總是單方麵的向老十伸出援助之手,老十自己都自顧不暇了,自然沒精力幫老九排憂解難;說起關係,老九和老八基本上是親密無間,僅有的幾次爭執也都是為了老十,而老十呢,沒少衝九阿哥大聲嚷嚷…說起感情維係,老九和老八一直在京,經常見麵吃吃喝喝,而老十則天南地北的四處跑,離京的日子不短,老九和老十隻能靠書信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