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聽後,很是不讚同,“阿瑪,不是應該要迎著困難上嗎?躲起來算什麼英雄好漢?”
老十怒道:“在京裏骨肉打架就是好漢了?!”
弘暄不服氣的說:“可阿瑪明明是吃了暗虧,心有餘悸才出此下策的。”
老十火大了,指著弘暄的鼻子,壓低聲音罵道:“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小畜生,我和你額娘用得著費盡心思籌劃這般?”
弘暄繃直了小臉道:“弘政他們受得,我和弟弟們也受得。”
其木格拉過弘暄,輕聲問道:“弘暄,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你阿瑪有可能繼承大位?”
弘暄咬緊了牙關,半天才憋了句:“皇瑪法又沒立儲,阿瑪自然也有希望的。”
老十恨聲道:“阿瑪有希望?你皇瑪法會叫阿瑪到呂宋來?蠢貨!”
其木格則強笑道:“咱先不說咱們該不該去爭,能不能爭得到,弘暄,咱們自己在呂宋打開一片天地不好嗎?幹嘛非要盯著祖宗的基業,俗話說好男兒誌在四方…”
弘暄打斷道:“咱們在呂宋就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了?沒朝廷的水師,別說洋人了,就是土著也早將咱們生吞了。”
老十已經怒急了,其木格趕緊走過去拍老十的背,給他順氣,又不忘對弘暄道:“咱們是借了朝廷的勢,但總比在京裏骨肉相殘好,若你那些叔伯都能象咱們這樣,你皇瑪法也會少生些氣,多活幾年。再說了,你不是一直說要將呂宋打下來嗎…”
弘暄憋紅了臉道:“額娘,我想將呂宋打下來是為朝廷打的,不是打下來自立為王的。”
其木格有些無奈:“弘暄,你聽我說…”
弘暄卻打斷道:“額娘,想當年蒙古人多威風,打下了多少城池,建了多少汗國,可結果呢,攤子扯得太大,又內訌不斷,才支撐了多久就被趕回了老家?我可不想八旗重蹈覆轍,又被趕回關外去。”
老十已經要氣瘋了,從血緣上講,也是自己離康熙最近,弘暄這隔了一輩的家夥,怎麼會以為自己就是要起內訌、斷送康熙的大好河山:“誰說要反朝廷了,誰說不聽朝廷號令了?”
弘暄道:“阿瑪要聽朝廷旨意,前提是什麼,前提是皇瑪法同意你經營呂宋,這和自立為王有什麼區別?大清水師是朝廷的,不是阿瑪的。”
老十吼道:“安居島的護衛可不是朝廷的…”
弘暄道:“收編的海盜是誰打的?是朝廷水師,不是阿瑪一人單槍匹馬搞定的,來參軍的南洋漢人是衝誰來的?是衝我大清,衝阿瑪大清敦郡王的頭銜,你要摘下大清,試試,招得到人才怪。”
老十很生氣,是,自己是占了親爹的便宜,但至於說得這麼直白嗎?何況,自己是為誰辛苦為誰忙?這可倒好,兔崽子不僅不領情,還振振有辭的來指責自己,當下便沒好氣道:“你能耐,你有本事別靠你皇瑪法,別靠我!”
其木格也很鬱悶,什麼都打算到了,卻萬萬沒想到弘暄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自己什麼時候給大清培養了個鐵杆愛國者啊,何況自己這也不算叛國,國籍還是大清啊…
其木格想了想,對弘暄道:“弘暄,俗話說人離鄉賤,你阿瑪和我都不願意離鄉背井的跑到這來,別的不說,就這炎熱的天氣,你阿瑪就適應不了,可我們最終還是咬牙來了,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們有個安穩的將來。額娘雖然覺得你還是小孩子,但你如今明顯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你自己想想看,在京裏那龍潭虎穴中,咱們有萬全的把握保全住全家嗎?你皇瑪法在位,隻要不起謀反的心,總能糊弄過去,可如今儲位不明,你阿瑪難保不被卷進去,新皇登基後,清算起來怎麼辦?”
弘暄憋氣道:“可在這裏也不是萬全之計,為什麼不回京試試呢?非要用這見不得光的法子逃得遠遠的。”
其木格扶住弘暄的肩膀,幽幽的問道:“弘暄,你大伯和二伯是什麼下場你應該看到了吧?他們的兒子、孫子一夜之間從天潢貴胄淪為階下囚,這滋味好受嗎?你皇瑪法雖然沒遷怒孫子輩,但如今他們還不是要看奴才的眼色過日子,不光他們,就是他們的子子孫孫,以後比閑散宗室都不如,阿瑪和額娘就不想有一天咱們家也成那樣,額娘希望子子孫孫都能抬起頭做人…”
弘暄道:“額娘,咱們躲在呂宋就能抬起頭來做人了?到時全天下都會戳阿瑪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