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安將他當做了包工頭,弘暄沒好氣道:“我是想建個倉庫,咱們莊子上的存糧一般隻夠自己莊戶應付災年,屆時若真發生個水災旱災,咱們收了其他莊子的銀子,不給人家發口糧也不合適,可若要發,咱們的存糧又不夠,等捐的銀子多了,我便想再建個新的。”
這年月,若發生什麼自然災害,因受交通的限製,等救援物資調集到時,早已餓死了許多人,因此,手裏有糧、心裏不慌,但凡富庶之家都會囤積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但是,若大規模的私自囤糧,那可就犯朝廷的忌諱了。
帝王統治下,各種忌諱是層出不窮,為什麼前山寨這邊那些有實力的大地主會學著成立個基金會,給自己的莊戶救濟救濟,而在京郊附近,卻沒人跟風呢?
歸根結底,還是忌諱啊,在京城,也就其木格這個二百五敢唆使著孩子與康熙爭奪民心,正常人沒那個膽量。
前山寨這邊一來天高皇帝遠,二來,這些地方鄉紳,威脅不到皇權,貧苦民眾才有幸獲得些微民間資助。
聽弘暄說完後,安安倒也非常的支持,不僅建議在豐收之年囤積些糧食、還要預備些棉被和藥材,至於帳篷,安安倒沒想過,這年頭,砍倆樹枝就能搭個草棚遮雨…
安安興奮的催促著:“弟弟,你回去就趕緊給皇瑪法寫信,趕緊將這事辦好了。”
弘暄搖搖頭,“這事牽扯的大呢,若沒個妥當的章程,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往小了說,會引起糧價波動,往大了說,逆賊也可借機囤積口糧…”
安安聽得皺起了眉頭,“怎麼會牽扯這麼多啊?”
弘暄笑道:“許多東西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安安若有所思道:“也是,加上又攤上這麼個無能的縣令,好事沒準也會變成壞事,還是回家問問阿瑪吧。”
弘暄卻不同意安安的說法:“我倒不認為林大人無能…”
安安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他那樣子,唉,簡直沒法上台麵…”
弘暄道:“咱們隨便一句話就能斷了他的前程,他緊張些也無可厚非,但你瞧見沒,他說的是訓斥那些人,叫那些人補足銀子?”
安安道:“那又怎麼了?”
弘暄分析著:“這說明他並不是完全的趨炎附勢,否則一上來就會說將那些貪小便宜的收監治罪,以便討好咱們。還有,他不還打著算盤叫咱們將三座橋全修了嘛?這說明他不是沒心眼,隻是沒那膽子多爭取而已。”
安安還是不敢苟同,“別告訴我天下的官都這樣!”
弘暄道:“林大人這樣的官,你不能指望他有什麼建樹,因為他膽子小了些,要說造福一方的確有些為難他,但隨便將他放哪兒,他都不會禍害一方,有時候攤上這樣的官,對老百姓未嚐不是一種福氣。”
見安安依舊還是不服氣,弘暄笑道:“當然了,他是沒那能耐大亂大治的,若將他放在吏治千瘡百孔的地方,他是斷斷無法營造出朗朗乾坤。”
安安歪著腦袋道:“皇瑪法教的?”
弘暄不好意思的笑笑,“有時候功課做完了,皇瑪法還沒處理完朝政,我又不想溫書,就會豎起耳朵聽聽,聽多了,自己得了些感慨罷了。”
安安想了想,又問道:“那些和咱們一樣出了血本的大戶,他們雖然銀子投得不少,可卻沒投給咱們,你說,他們得給姓林的塞多少銀子才能給寫進去?”
弘暄好笑道:“我說了,他膽子小,不會收太多的,沒準還會分文不收,因為這事是因咱們而起,他不想徒惹事端。要不,咱們派人盯著?”
安安搖搖頭,抿嘴笑道:“不用,弟弟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呢,不僅個子比我高,學識也比我厲害,你既然如此說,自然八九不離十,懶得費神去求證。”
弘暄笑道:“真心誇我啊?那我可就受了。”
安安道:“你不能光自己出息了,還得將二弟、三弟和四弟也帶出息,這樣阿瑪才會少操好多心。”
弘暄失聲笑道:“妹妹也長大了呢,懂事多了。”
安安得意道:“那是。”
弘暄盯著安安問道:“真懂事了?”
安安點點頭,正經道:“如假包換。”
弘暄立馬一臉期待的道:“叫我聲哥哥。”
安安給了弘暄一個白眼,“夢吧。”
弘暄癟癟嘴,小聲道:“原來還是騙人的。”
安安佯怒道:“你說什麼?”
弘暄摸摸腦袋,道:“沒什麼,妹妹,想不想去澳門逛逛?”
安安轉了轉眼珠子,道:“不想,額娘帶我去過了,我沒什麼興趣。”
弘暄討好的衝安安笑道:“我還沒去過呢,你帶我去見識一下?”
燒退了,卻又開始上吐下瀉,這個倒黴催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