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恨不得康熙一語成讖,可嘴上卻還隻得說道:“十阿哥處事欠妥,傷了皇阿瑪的心,還請皇阿瑪饒了他這一回。”
康熙冷笑一聲,“你不是來給敦郡王伸冤的嗎?怎麼成來討饒了?朕告訴你,敦郡王罪無可恕!”
其木格雖然火氣也不小,可見康熙也在氣頭上,卻不敢與康熙硬碰硬,略微思索片刻,緩緩道:“皇阿瑪,兒媳是來求皇阿瑪伸冤,不是來請皇阿瑪網開一麵;但十阿哥傷了皇阿瑪的心,兒媳自然要誠惶誠恐的請皇阿瑪寬恕。”
康熙冷冷道:“誠惶誠恐?!在宮門外高聲喧嘩還誠惶誠恐?朕真是聞所未聞!”
其木格忙道:“十阿哥遭受不白之冤,兒媳亂了方寸,行為失當,請皇阿瑪恕罪。”
康熙哈哈哈大笑三聲,旋即冷冷道:“喔,在朝堂上當眾毆打太子,受罰後還不依不饒、妄想繼續惹事的敦郡王竟然遭受了不白之冤,朕可得要洗耳恭聽!”
其木格平靜的道:“皇阿瑪,此乃事出有因。”
康熙依舊冷峻的掃視著其木格,冷冷道:“你就不必費唇舌說緣由了,朕沒那麼多閑功夫,直接說說他的冤情吧!”
其木格大方的對上康熙的視線,道:“十阿哥至純至孝,卻被皇阿瑪誤解,難道還不冤枉?”
康熙象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連嘲諷的話都懶得說了,“你先回去問問弘暄,明白了什麼是至純至孝,再來幫你丈夫喊冤。”
其木格不理會康熙的譏諷,大著膽子說道:“皇阿瑪,雖然十阿哥不是什麼曠世之才,也不是什麼治世能人,但卻是一員猛將,若說是國之棟梁,也受得起。”
康熙冷冷的哼了一聲,“逞匹夫之勇,也堪當棟梁,真是天大的笑話!”
其木格不甘示弱,道:“十阿哥大智若愚,卻被皇阿瑪視作有勇無謀,此乃第一冤也!”
康熙很後悔,壓根就不該見這蒙古福晉,“他智在哪兒?謀在哪兒?”
其木格一時也想不出實例,但也不能叫康熙很抽象的憑感覺去感知,隻好說道:“十阿哥這些年來接辦的差事,一樁樁、一件件,好似都沒辦砸過,這足以證明十阿哥並不是隻知道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康熙道:“隻要他去辦差,朕就得揪著一顆心,隨時準備給他擦屁股!”
其木格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平靜如常,心想,那你幹嘛還要麼接二連三的讓老十辦差啊?但嘴上卻還說道:“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兒媳以為,這差事是否辦得好,應看結果,而不是過程。”
其木格說完就想給自己一耳光,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說出“英雄不問出處”,隻能證明,自己潛意識裏還是過於緊張了。
康熙啞然,不是因為其木格用了和中心思想完全不搭界的俗語,而是其木格說的確實沒錯。
其木格也不再糾纏此事,讓康熙沒麵子那才真是逞匹夫之勇,忙接著說道:“為人子,十阿哥雖然不是最能幹的,但卻是最單純的;為人臣,雖然他文不能興邦,但卻一心想以武定邦,而且事實證明,他在這方麵確實是一員得力幹將;最關鍵的是,不管是為人子還是為人臣,他都守著自己的本分,不問其他。”
康熙對此不置可否。
其木格歎了口氣道:“可這換來的是什麼?皇阿瑪嫌他不會討巧,每次辦差沒有獎賞不說,不是罰銀子就是罰俸祿,可皇阿瑪,憑良心說,十阿哥的差事雖然不是辦得十全十美,但總有幾兩件能擔得起您一聲讚吧?可就算如此,十阿哥也沒冷了心,總想著如何為皇阿瑪分憂解勞,一心想盡為人子、做人臣的責任,就算皇阿瑪不喜他,單憑他一腔熱血,皇阿瑪也不該這麼不待見他…”
其木格說到後來,忍不住哽咽起來。
鐵石心腸的康熙沒絲毫的感動,反而氣惱道:“這麼說,你也是來指責朕,怨朕沒將他當兒子待的了?”
其木格擦了擦眼淚,道:“兒媳不敢,兒媳隻是覺得十阿哥冤枉。皇阿瑪隻看到他辦事不冷靜,卻不體諒他心憂社稷的憂慮;皇阿瑪隻記得他作不出詩文,卻對他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視而不見;皇阿瑪隻記得他頂撞您,說您不當他是兒子,卻不知曉您一誇弘暄,他背地裏就吃弘暄的醋;皇阿瑪隻見著他當殿打太子,卻不知道他心中有多憋氣…”
其木格抹了抹洶湧的眼淚,繼續道 :“皇阿瑪,朝堂上的事兒媳不懂,可不管為了什麼烏七八糟的事,也不該對孩子下手啊,若是十爺自己遭人黑手,兒媳敢保證,他早罷手了。皇阿瑪隻看到他行事莽撞,卻瞧不見他護犢的一片心…”
其木格說到最後,終是忍不住嚶嚶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