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緩緩的問:“關於沙俄的問題,我在京城也請教過傳教士徐日昇和張誠,這二人皆不大瞧得起沙俄,但這就讓我更加疑惑了。老將軍,您與沙俄人多次交手,敢問老將軍,兩次圍雅克薩雙方兵力對比如何?給養供應對比又是怎樣?若沙俄援兵趕到,戰局又會怎樣變化?還有,沙俄人為什麼要千裏迢迢跑來占著那不生寸草的苦寒之地?”老十說完還起身向薩布素施了一禮,“若能得老將軍教誨,實乃大幸。”
薩布素呆了一會兒,沒功夫鄙視老十的臉變得比六月天還快,一心琢磨著,如今邊境上並沒有爭端,十阿哥怎麼會想起關注這事?難道是想借此指責《尼布楚條約》的簽定,從而向索額圖發難?薩布素隻覺得頭又疼了起來,“十阿哥,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
老十根本不顧薩布素蒼白的臉,直接敲定:“晚輩願與老將軍秉燭夜談。”
老十在黑龍江將軍府拉著薩布素紅光滿麵的熬著夜,其木格卻在慈寧宮的小耳房內挑燈夜戰,不是為了討好太後而費心費力的翻譯著那本看似簡單的《心經》,而是給老十回信,其木格不知道這封信能否交到他手中,但他已經成了黑暗中其木格唯一能看到的光亮,讓其木格在恐懼不安中尚能感到一絲暖意。
其木格沒按老十的意思書寫蒙語,而是努力握著毛筆苯拙的一筆一劃的拚湊著繁體字。看著美麗的漢字在自己筆下一個個變得醜陋不堪,其木格不由得有些歎氣,大家都說字如其人,難道自己有這麼醜嗎?
其木格自然告訴老十,自己一切都好,吃得好睡得香,整個人都胖了一圈,而且現在正在從事著一項艱巨而偉大的工作--將佛法發揚光大,還炫耀的告訴他,說不準以後蒙古人信奉的佛經全是出自自己的手,當然也捎帶提了一下因為自己以前不好好學習,所以如今有些吃力,盼他回來以後能多多指導。在信裏,其木格還要他好好保重身體,專心辦好差事,不用擔心家裏,當然隻有保重身體是真心實意的,後兩句話是寫給太後康熙看的。
第二天一早,其木格頂著兩個黑眼圈,吩咐看守員將信箋交給太後,當然,沒有密封,懶得多此一舉,也把自己翻譯的初稿順便交了上去。然後便開始在剩下的經書中找字數既少,自己也能大致看得懂的,準備接著再翻一本,希望太後能發現自己的價值從而留自己一條小命。
又過了十多日,當其木格終於大致弄明白了《八大人覺經》時,太後身邊的嬤嬤終於來將其木格帶出了小耳房,看來經過了將近一個月,太後準備結案了。
其木格墜墜不安的給太後請了安,心想她要叫起的話,自己至少就不會掉腦袋了,因此,自己一說完“太後吉祥”便豎起耳朵等太後發話,生怕漏了一個字。
“起吧。”聽到太後慈祥的聲音,其木格心頭一鬆,看來事情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其木格調整了一下氣息,才慢慢起身,低著頭,老實的站在那裏等著太後念判決書。
“這孩子,來,到哀家這來。”見到太後向自己伸出的手,其木格差點高興的背過氣去,看來應該是無罪釋放了。
其木格強壓住內心的狂喜,握住太後的手,慢慢挪到她跟前。
“這幾天讓你受委屈了”太後拍拍其木格的手,略帶傷感的說道。
其木格趕緊搖搖頭,力證她非法關押自己的合理性,“這是我自己該受的,不覺得委屈。”
太後楞了楞,歎了口氣,“你這是在怨哀家?”
就是怨也不敢說出來啊,但其木格還得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沒有埋怨太後,真的,我這幾天也仔細想了想,雖說歹人冤枉了我,但也是我自己行事不周惹出來的禍,若不是一時衝動,讓李嬤嬤去吃齋念佛,那些歹人就算想害我,這主意也打不到宜妃娘娘和九阿哥的頭上。”
太後笑了笑,欣慰的說道:“就說你這孩子是懂事的,可惜呀,帶著草原上的脾氣,什麼都直來直往的,以後這性子是得改改。”
其木格終於抬起了頭,問道:“太後,可查到是誰改了我的書信?”
太後搖搖頭,告訴其木格這信是半路上被人偷走的。
原來太後自接到這封駭人聽聞的信箋後便派人往其木格娘家去打探消息,而探子昨天才回來,據探子回報,信使將其木格在京城采購的茶葉絲綢以及美酒安全送到後,卻怎麼也沒找到其木格的親筆信,被其木格老爸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連帶整個回蒙古送禮的團隊都受到了處罰。
其木格知道了太後的調查經過,有些不解,這不證明了太後手中的信就是自己親筆書寫的嗎?怎麼太後還會對自己這麼親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