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汪汪……”腥濡陰臭的渠巷中,淒厲的犬吠猶如驚悚铩魂的鬼嘶,街燈昏影,雨癲雷暴下不安顫栗的垃圾堆內,已然淤黑的血汁蛛網滲泅。
犬群瘋狂地啃嚼翻扒,“沙沙……啪,啪啪啪啪……”一顆近符橢柱的物體從垃圾中滾落而下,歡欣地交合上一地髒穢。
“轟!!!”雷光耀天,那歸寂於地的橢體驚目出它的真實麵目。那是一顆人頭——如果這樣的扭曲恐怖還能算為人頭的話。人頭上突兀地顯現著三個空洞,裸張的空洞,口腔中的那截鮮紅不翼而飛,眼眶內也是一片如虛無的幽邃,沒有所謂的雙瞳,麵上是久已凝結的淤塊血痂……
三個空洞就這樣安詳地仰望著夜色中那無盡的滂沱,然而它的這分安詳並不能維持片息,淒泣的夜空便盡覆一片黑暗。
覓獲到新的鮮味,犬群爭扯著瘋狂撕咬,那曾經的安詳寸寸皮肉綻裂……
仲春的皎月桎梏於慘戚的灰空,昏暗地透不出一絲明媚和熙。
“呼,這該死的鬼天氣,都他媽的四月份了,還冷得跟什麼一樣,昨晚還他媽的下狗屎。”被寒風刮得不禁一縮的黃老漢自語地咒罵了一番,便繼續拖著他的垃圾車與掃帚蹣跚於仍屬睡夢的街道上,繼續著他三十年一日的環衛工作。
“汪汪……汪汪……”厲鬼般的犬吠。
“這群畜生,瞎嚷嚷毛線吖,別擋著大爺幹活,”邊說黃老漢邊用掃帚驅趕著犬群,“去去去!”本正飽餐的餓犬們發出聲聲不甘的哀鳴後便鼠竄逃離,“哼,畜生,嗯?這是……”視覺企及那犬群原處的地方,那是一堆沾滿著汙臭的爛肉與碎骨,麵目全非肮髒一地,“哪來的死豬,難怪那群瘋狗爽歪了,可卻是累著了大爺啊……”又一陣的贅言,黃老漢開始收拾起那一堆堆的髒穢。然而當他搬起一桶垃圾的時候,“啪”,輕響,感覺到似乎有什麼無力地掛落在自己的腳上,黃老漢下意識地一瞥,時間點仿佛在這一瞬間崩壞。
下一瞬間,“吖!!!”嘶啞的呼喊瀕死般恐慌而出。
——手
——血痂泗駁的手
——扭曲潰爛的手
——人類的手
燈光亮起,掙紮地驅散著彌留於黎明的黑暗,昏黃著沙發上懷抱著熊娃娃熟睡的一道幼小的軀體。
“呼……”深吐一口氣,蕭南晨那胡茬滿布的臉龐上泛起難得一見的一片柔情。輕輕地,輕輕地,盡管已經以盡量細微的動作抱起小女孩往房間走去,可是小女孩仍舊揉著怔忪的睡眼悠悠醒來,迷糊地四顧片刻,待看清懷抱著她之人的時候,頓時喜逐顏開,“爸爸!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故意板起麵色,“怎麼睡在那裏了?”略帶責備的語氣,但眼中仍是那無盡罕見的柔情。
“那個……那個……”小女孩聽到爸爸的責備,委屈地扁起小嘴,慌張地尋找著借口,“是熊熊!熊熊說要等爸爸回家,雨汐,雨汐陪它而已……雨汐沒有不乖……”
(可憐的熊娃娃心中那個屈吖……你還真以為是我一個人幹的……)
“嗤……”看著女兒,蕭南晨無奈而由心地一笑,笑語道:“是是是,我們家的小寶貝最乖了,可是好孩子現在這個時候可都是在床上睡覺覺的哦,雨汐要做乖孩子的話就也要這樣做哦。”
“嗯……雨汐……”
“嘟嘟嘟嘟……”手機鈴聲奏響著不和諧。
“唉,”輕輕一歎,接通了電話,“喂,怎麼?”眉頭隨著對方的陳述逐漸深鎖,“嗯,知道了,我現在過來。”低頭望著懷中的小雨汐,眼眸中一片抱歉。
“爸爸加油,不過別太辛苦自己哦,雨汐會自己乖乖睡覺的。”還沒待蕭南晨開口,小雨汐已經搶先地說道。
“唉……”再次的一歎,並沒有過多的贅言,蕭南晨把女兒抱回床上,輕揉了下她的小腦袋,轉身,重新披上餘溫未散的外衣,默默地走出家門。
“什麼情況?”捏滅煙蒂,隨手把車門關上,蕭南晨轉頭向先到場的手足問道。
“哦,蕭警司,屍體是今天清晨被發現的,還是跟之前的案件一樣,凶手手法凶殘,法醫官現在正在裏麵驗查屍體,具體情況還請您親自進去查探一翻吧。”
“嗯,我進去看看。”說著頭也不回地跨過了警戒線。
“怎樣了,老劉?”進了那被警視人員充斥的巷道,蕭南晨向著那蹲身的白衣背影詢問道。
白影霍然轉身,“第一,煙味太重,滾遠點。第二,再叫一次老劉,就準備著某天睡醒後直接去廁所拉手術刀吧!”傾入眼瞳的是那宛似謫仙般脫俗的容顏,緊蹙的眉頭與滿臉的厭色並不減她無暇的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