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跨坐在機車上,帶著安全帽,歐景易則不滿地抓住車頭,在逆風中喊著:“我載你!
成哥人在台中,我不能讓你出事。”我撇開他的手,夾緊油門,刹車一放,機車像脫韁的野馬,飛奔出去。風刺骨地在我身邊飛哮而過。我不覺得身上痛,因為心更痛。當年,我是在這條路上撲進李華成的懷抱。當年,他是那樣倉皇地拋下機車。那樣叫著我的名字。淚像斷線的珍珠,在夜裏,灑滿空氣,以及我的臉。
視線模糊了,我隻覺得心好冷,好冷。我拉住脖子上的項鏈,項鏈勒得我喘不過氣,往事一幕幕,我隻想解脫。想解脫。
迎麵而來的車子發出巨大的喇叭聲,刺眼的車燈讓我睜不開眼,我卻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腦海裏,浮現李華成當年戲謔的笑和那句“小雛菊,你是我的,懂不懂?”
我懂。可是你呢?李華成,你為什麼不要我了。為什麼?手一放,車身飛了出去,我也像散了的菊花瓣。淚、血都灑在中正路上。
我竟然沒有死。睜開眼,白色的床單和淡淡的藥水味。
坐在我身邊,一臉憔悴。真的,不是李華成,是歐景易。他說,我昏迷了三天,他已經打電話給李華成,要他趕快回來。回來?可心。還在嗎?“小雛菊,大哥在樓下!”歐景易走進來,望著我。
“不想見,告訴他我睡了”。我閉上眼,不想見到那張讓我朝思暮想,卻又讓我隱隱作痛的臉。
歐景易輕輕地退了出去,然後我聽到李華成喘氣的聲音,“人呢?小雛菊呢?”歐景易一手攔住他,臉上帶著不屑,“睡了,你不用進去了。”
李華成不顧歐景易的阻攔,一邁步想要打開門,歐景易猛然一拳,狠狠地打上他的下巴,“你這混帳!你怎麼能那樣對小雛菊?”話音剛落又是一拳。
李華成沒有還手。他蹙著眉,抹掉嘴角的血跡,“讓我進去看看她。”“你不配!你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歐景易大吼著。
我聽到李華成又悶哼一聲,心裏一緊,坐起身子,虛弱地喊:“歐景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他了。”疼,一定很疼。
門開了,李華成帶著焦慮走近我身邊,我睜眼看到他紅腫的嘴角。心裏,苦、酸、愛、恨全混在一起,五味雜全,不知道,哪一種勝過哪一種。
愛情,真的如此難、如此苦嗎?
為什麼,讓我們倆傷痕累累。一個禮拜後,我出了院。李華成開著車,回了我們的“家”。
我坐在沙發上,頭上還纏著繃帶,冷眼看他替我倒了一杯熱水。“我見過那女孩”。問題,總歸是要解決的。李華成身子僵了一下,回頭,他的眼裏滿是愧疚和痛楚。
“你愛她嗎?如果愛,把她帶回來吧”“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閉上眼,不想看他的雙眼,怕一看,眼淚又會掉下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麼這麼淡?你不氣?”他走到我跟前,由上往下看著我。我還能怎樣。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不想當你的包袱,你喜歡的,就去吧。”“為什麼?為什麼你變得這麼無所謂?”他丟了手上的玻璃杯,跪了下來,怒吼著。為什麼?為什麼?
問得好!我到底是為什麼啊?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憤,我站了起來,拉著頭發,尖聲地嘶叫著:“為什麼?我是為了什麼?我是為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我為什麼染起頭發,我為什麼耳朵上穿了十幾個洞?我又為什麼把自己打扮成這副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