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浩大的工程隻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要靠我來完成。雨晴不辭勞苦地用尺子和毛筆在布上劃黑點。三天過後,已有十多萬個黑點縱橫均勻地分布在布上。
她已圓滿地完成了她的任務,功成身退。下一半的工程便由我獨自承擔了,我在心裏默默地為自己打氣道:“高工,加油啊!”
我用繡十字繡的方法,按雨晴劃好的黑點一針針地斜繡著,樂此不疲,心中暗暗道:我一定要像精衛填海一樣填滿這幅圖畫。
經過一個多月快馬加鞭地努力,這幅宏大壯觀的十字繡終於竣工了。我們仔細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一幅古風古韻的蘇繡被我們改成了十字繡,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皇太極大壽這天,我們共同向他祝壽,道:“恭祝大汗四十六大壽之喜,願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太極臉露喜色,道:“都起來吧。”
哲哲率先道:“得知今日是大汗大壽,臣妾等在兩個月前便已暗中各自為大汗繡了一幅百鳥朝鳳圖,以示大汗眾星捧月之威望。”說著用眼神向我們掃了一掃,示意我們奉上繡品。
我們的作品都由各自的隨侍丫鬟保管著。哲哲從侍女手裏接過繡品,展開來給皇太極看:“望大汗勿嫌棄。”
皇太極和藹地道:“難為你有這樣的心思,繡得真不錯。”
哲哲微笑著福了一福,道:“謝大汗。”
娜木鍾也得意洋洋地從侍女手中接過繡品,恭敬地遞給皇太極,口中道:“臣妾祝大汗青春常駐,龍體安泰。”
皇太極欣慰地看著娜木鍾的繡品,滿意地道:“繡得不錯,你也長了一雙巧手。”
娜木鍾喜笑顏開,福了一福:“謝大汗誇獎。”
巴特瑪。璪也自信滿滿地向皇太極獻上了自己的作品,嘴角的笑意早已掩藏不住。
皇太極專注地看了看她的作品,讚許地點了點頭:“你的也不錯。”
各宮妃嬪的作品似走馬燈般一幅幅呈現在他眼前,卻唯獨沒有我的,他看向我,道:“你的呢?”
我眼見不能再拖了,醜婦終須見家翁,隻好心虛地從雨晴的手中取來繡品,慢悠悠地打開了。對比於秀美細膩的蘇繡,我的十字繡略顯粗礦醒目。果然令皇太極眼前一亮,道:“這幅看起來倒奇特,仔細一看,怎麼像是有無數個交叉?”
我忐忑道:“回大汗,這些是‘十’字,臣妾想給大汗在大壽這日布置點驚喜,特意用了這種繡法,名為:十字繡。隻是為了呈現這幅煥然一新的繡品給大汗看,還望大汗贖罪。”說著,我跪了下去。
皇太極扶起了我,道:“玉兒,你也是為了讓我高興,煞費苦心,絞盡腦汁,何罪之有呢。”
在皇太極的攙扶下,我款款起身,道:“謝大汗。”
此時,皇太極專注地打量著我,意味深長地道:“玉兒,你果真有幾分玲瓏巧思,博爾濟吉特氏一脈果然盡出蕙質蘭心的女子。”
我隱隱聽出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表麵上是讚我,實際上卻是誇讚海蘭珠。因她與我同脈相承,他對我懷的,也隻有愛屋及烏的感情吧。
皇太極忽然道:“你姐姐呢?她不是與你一同住在玉霞閣嗎?她沒來?”
我不得不回答道:“回大汗,姐姐她,實在思念家鄉,未來得及向大汗辭行,先行回了科爾沁。”
“噢。”皇太極淡淡地道,他的眼中掠過一絲絲失望與悲涼,讓人心生不忍。但他們的分別隻是暫時的,最後定會有情人終成眷屬。離別是為了更好地襯托他們相聚的美好與珍貴。後宮中的女人就如同這幅百鳥朝凰圖,形形色色的美人依附於他,而他卻不屑一顧。因為在他的心裏,永遠住著一隻豔絕天下、無人匹敵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