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喇氏把風箏撿起來,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檢查著。
她發現了風箏裏夾著一張信條。打開一看後,她用憤恨地盯著我,道:“好你個小賤種,竟然還敢搬救兵,向你額祈葛控訴我,讓我落了個不賢不淑的壞名。”
古語有雲:心慈則貌美,心惡故貌醜。我盯著她那猙獰可怖的臉,真有一種衝動,把鏡子遞到她前麵,讓她看看自己的樣子是多麼的醜陋不堪。
海蘭珠慌忙地從塔塔喇氏手中奪過信條,詫異地道:“額……額娘,您……您是怎……怎麼知……道……道的?”
塔塔喇氏陰沉著臉,道:“我聽奴才們說你忽然來了興致要放紙鳶,便起了疑心。你從來都不會放紙鳶的,這麼心血來潮的,定是受人指使。”說著,再一次用憤恨地盯著我,“我說過,你若是敢向你額祈葛告狀,我就殺了你身邊那丫頭,再重重地罰你。”
海蘭珠跪下道:“額……額娘,這……都……都是我的主……主意。是我……我讓妹……妹妹這麼做……做的。我……看……看見額……額娘如此苛……苛待妹……妹妹,心中不忍……忍,便想……想寫信告……告知額……額祈葛,讓他……他來擺……擺平此事。”
塔塔喇氏怒道:“你別再替她說好話了,你平常老實巴交的,哪裏想得出這些主意?而且上麵的字跡也並非是你的。你為什麼總是悖逆我,替她背黑鍋呢?”
海蘭珠誠懇地道:“確……確實是我……我讓她……她幹的。額……額娘若非……非要不分……分青紅皂……皂白亂殺人,隻……隻怕會折……折福的,請額……額娘看……看在女……女兒的麵……麵子上,饒過她……她們。人在做……做,天在看……看。或許,額……額娘此行會替……替女兒積德,老……老天很快……快便會讓女……女兒的口吃……吃症痊愈的。”
塔塔喇氏即便無法無天,也並非不信奉鬼神的。而且,哪個母親會願意拿兒女的福禍來開玩笑呢?聽到海蘭珠的這番話,鐵石心腸的塔塔喇氏也有所動容了。
“罷了,反正信沒傳到可汗那裏。不過從今起,要多加人看管這兩個丫頭,以免她們有可乘之機。”
晚上,我依舊在海蘭珠帳內伺候。她把所有下人屏退後,我低聲道:“姐姐今日何故要替我承擔罪名呢?”
她隻一笑,道:“隻……隻有我頂……頂罪,事情才……才能圓滿……滿解決,大家也……也不會受到責……責罰。我的額……額娘我最……最了解不過了。她那……那麼疼……疼愛我,是絕……絕對不忍心責罰……罰我的,而且……所有對……對我有益的事……事,她都……都會盡……盡力去做……做。”
我甜甜地道:“幸虧在這片草原裏有你這個守護神,不然我恐怕已經去見閻王了。”
生活在這黑白兩道裏,唯一能左右逢源之道,便是像海蘭珠這樣,與反麵人物有著血緣之親,而心地確實善良的,行俠仗義。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壞人再如何壞也不會對自己在乎的親人下毒手,而好人則是非分明,不忍心遷怒於仇人的兒女親人。而像我這種,身上流淌著好人的血脈,心裏裝滿滿滿的善意,是注定與壞人勢不兩立,而不能圓滑地明哲保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