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被排斥在紙醉金迷的繁華之外的角落裏,有著光無論如何都照不到的黑暗。
無人的深巷中,偶爾傳來幾聲綿長的貓叫,如嬰兒夜哭般低回不斷。
男人拚命地跑著,沉重的喘息聲在夜的映照下清晰得驚人!
“為什麼要跑?你在害怕嗎?”
不懷好意的女聲驟地響起,為黑夜憑添一抹詭異。
男人聞言一驚,猛然頓住的身形差點栽倒在地上,他睜大了眼,仿佛見鬼似的眼神瞪著前方的少女:“無……無愁!”
“見到我讓你這麼驚訝嗎,莊老大?”懶懶地玩著自己及肩的卷發,少女斜睨他,嘴角扯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你看起來還真狼狽耶!”
男人想也不想立刻轉身——
一陣刺痛傳來,他呆呆地抬手摸上脖子。
“放心,隻是擦破了點皮,離頸動脈還有點距離。”站在他後方的少年把玩著手中的槍,泛著月光般迷離的微笑淡淡撂下警告,“不過,如果你再有什麼不當的舉動的話,我可不保證你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男人瞪著滿手鮮紅色的黏液,惶恐地點頭。
“不跑啦?”卷發的少女慢慢跺步上前斜靠在牆上,依舊是懶懶的口吻,“我說莊老大,咱們‘萬事無憂’得罪過你嗎?”
男人猛搖頭:“沒——”
“那就是我們的任務完成得不好,你覺得不滿意嘍?”
“不——”
“那你為什麼要派人刺殺我們?”少女眼神一凜,口氣也冷硬起來,“說什麼有要緊的事要我們全員出動,你所謂的要緊事,該不會就是殺我們滅口吧!”
“我、我沒有……”男人冷汗直冒,閃爍不定的眼神讓剛出口的話毫無可信度可言。
“沒有?那你是說剛剛那幾個人隻是在和我們鬧著玩的嘍?”少女冷笑,“真刀真槍地玩,莊老大你真是好有誠意啊!”
“……那、那是誤會……我、我——”
“你讓我很失望,莊赫。”
突然響起的聲音平淡而無波,卻像無形的繩索,緊緊勒住男人的脖子。
莊赫猛然瞠大眼,像受了莫大的衝擊,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無憂!”
少年身後的矮牆上,黑衣的少女背著光坐著,束高的及腰長發被夜風輕輕吹起,細柔的發絲因月光的照耀而閃閃發亮,朦朧了她的表情。
“……我、我錯了,無憂!我錯了!求你饒了我!求求你!”失了所有勇氣,男人顧不得尊嚴,隻能拚命求饒。
“都到了這份上,你還有臉求饒,聚義幫的顏麵何存哪,莊老大!”卷發的少女嘲諷地冷笑,有意無意地撩撥著。
“……我、我……”男人發白的臉轉紅又轉青。
被稱作無憂的少女淡淡瞥他一眼:“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
“這……我——我不該派人殺、殺你們。”困難地咽了咽口水,他終於招認。
“錯。”
無憂搖頭,口氣平靜得像是與自身無關,“你錯在低估了我們的實力,錯在高估了我的心腸。”
在她的平靜之下,男人慘白了一張老臉:“我、我……”他記起上一個得罪她的人正生不如死,而那人甚至還不清楚怎麼回事就已經兵敗如山倒。
“要我饒你也不是不行。”無憂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長發,淡淡地開口,“隻是這一次,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少女的話如浮木般,讓男人跌至穀底的心又升起一線希望:“你要多少錢我都給!”
“嗬,你好像認為什麼都可以用錢來解決呢!”少女笑道,“隻可惜這次可沒那麼簡單,你破壞了我們事前的約定,而我最討厭不守信用的人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我什麼都答應,隻要你放過我,我什麼都答應!”
“當真?”她問得淡然。
“當真!”他不敢造次,點頭如搗蔥。
“那好,我饒你。”無憂說得雲淡風清。隻這一句,便消弭了所有殺機,男人如得到特赦般喜形於色。
卷發的少女不滿地插嘴:“無憂,幹嘛要放過他?這種人渣根本死不足惜!”
“無愁!”少女喊得不輕不重,卻隱含嚴厲。
“嘁!好嘛,放就放啦!——無恨,你笑什麼笑!”
“沒什麼。”少年看也不看她,彎著嘴角慢斯條理地收起手中的槍。
“那、那個,請問,”男人戰戰兢兢地問,“你要我做什麼?”
少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揚的嘴角彎起謎樣的微笑——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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