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嘩然,哄堂大笑。紀昀默不作聲的從地上撿起一把鐵鍬,再把簸籮往地上一扣,裝模作樣的用鐵鍬在簸籮底上敲打了一陣。我抿著嘴笑,我知道紀昀鬼點子多,這會又不知想出什麼法子來折騰人了。
不一會,他放下鐵鍬和簸籮,彎腰在地上反反複複的找著什麼,緊接著,又用手在地上撩了幾下,起身笑道:“簸籮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我誰是他真正的主人。”
“是誰?”
“紀公子你快說吧。”
“你就別賣關子了。”
人群中炸開了鍋,七嘴八舌的說什麼的都有。
紀昀微微一笑,“油坊掌櫃便是他的主人。”
麵坊掌櫃一聽,臉色驟變,臉漲的有如豬肝色,他用手指著紀昀大聲說道:“你,少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
紀昀走到麵坊掌櫃的跟前,攤開手掌,我凝神看去,手中是幾顆芝麻粒,他對著掌櫃說道:“看清楚了沒?你說簸籮是你的,據我所知,此物經常盛放的應是麵和五穀雜糧,而不該是現在的芝麻。這隻簸籮分數誰家,已然不言自明。”
麵坊掌櫃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他灰溜溜的轉身擠出了人群,眾人議論紛紛,油坊掌櫃連聲道謝。一場爭吵就此偃旗息鼓。
紀昀謝絕了掌櫃邀請他去做客的美意,同我攜手踏上歸路。
我笑眯了眼,一路上均在誇讚紀昀的智謀,他執著我的手,忽停下腳步,正視我:“雅兒,方才你不是問我的抱負是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微怔,還是說道:“不必急在一時。”
他搖搖頭,撫起蓋在我額上的頭發,在那深深一吻,“從小祖父和父親就逼著我念書,以期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可我生來閑散,想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因此對他們的教誨總是陽奉陰違。後來與你相識,又在京城曆練許久,我明白了自己的責任,我不僅想給你最好的生活,也想為百姓做主。”
我奇道:“這是好事,你為何剛才不願說?”
“官場黑暗,我怕你不喜。”紀昀靜靜的看著我,我忽然有些害怕看他那洞察一切的眼睛,私心裏我是不願他入仕途的,我生性淡泊,自如風出事以後,更是對官場有種莫名的恐懼,紀昀,他是看在眼裏的吧,因此才有這一說。
他的手掌摩梭著我的,秋夜也倍感溫暖,我坦言道:“紀昀,我確實不想你入朝為官。你原本也打算就此放棄科考,閑雲野鶴了此一生,是不是?”
他頷首,我繼續說道:“可是你今日見到官府無能,替百姓寫狀紙還需收取銀兩中飽私囊,再加上之前在京城的所見所聞又激發起你的憤慨和鬥誌對嗎?”
紀昀再度點頭,我微笑道:“你都已認定的事何必再來問我?”
他笑著揉著我的頭發,旋即鄭重其事道:“雅兒,你支持我嗎?”
我點頭不語,他處處為我著想,我又怎能成為他的羈絆。
他手上加了把力,將我拖入他的懷抱,暖暖的氣息瞬時包裹住我。我心中一動,不禁伸手回抱住他。他亦動情的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