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飲鴆化骨(1 / 2)

西越,太和二十三年冬,昌邑侯府。

第一場雪剛剛過去,陰冷的空氣夾帶著絲絲飄零的雪花,眼看著第二場大雪就要來臨,白茫茫的大地上幾串腳印突兀而張揚,兩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子穿著厚厚的皮靴,腳踩在一尺來厚的積雪上,發出哢哢聲響,可見的這天有多冷。

女子來到一道柴房門前,不住地搓手。前麵一個女子服飾比較簡單,看樣子是個侍女。她粗暴地推開那一扇門,扶著身後的女子進去,而後吱呀一聲,門複被狠狠地砸上。

柴房的幹草垛裏躺著一個麵容消瘦的女子,衣衫單薄蜷縮成一團,門被推開那一刻,冷風夾著雪花飄進來,她瑟瑟發抖了一陣,抱著身子取暖,本來空洞無力的雙眼看到來人後多了些激動,皸裂的唇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姐姐?”

來人取下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姣好的臉,細看之下,她的臉跟躺在地上的那女子驚人地相像。沒錯,她就是易謹安,易謹寧的雙生姐姐。自三姨娘生下她們姐妹後染了風寒就一病不起,沒多久就香消玉殞了。嫡母因著長子易謹宏雙腿殘廢不問世事,躲入祠堂專心為兒子祈福,家中大權落入二姨娘的手中,丞相不問後宅的事宜,全由她鬧著,隻要不出大事,就不能去煩他。而她們兩姐妹便分別由二姨娘和四姨娘抱養在膝下。

易謹安裹了裹身上的雪狐皮大氅,冷笑著看了易謹寧一眼,舒心地鬆了口氣,那神情,像是積鬱了多年的心事終於得到解脫。

“妹妹,恭喜你終於被休棄!”

淡漠的語氣不帶一絲溫情,撇頭叫旁邊的侍女拿出一張紙。紙張悠然飄過,冰冷地砸在易謹寧麵上。白紙黑字,龍飛鳳舞的休書兩個字刺目驚心。

易謹寧伸出傷痕累累的左手,艱難地拾起,隻看了一眼,雙目無波,一口銀牙咬住,幾下子撕掉了那紙張,零碎的紙張被高高拋起,撒落,解恨!她笑得妖嬈,淚水早已哭幹,她本想用手撕的,可是右手被打折了,絲毫起不了力氣。

“休書,我收了!”

身上的傷痕全是拜他所賜,就算沒有休書,她也一樣不過是棄婦,撕了又何妨。易謹寧冷冷地看向易謹安,起伏的胸口越發難掩怒氣,像是要炸開的火爐。

“為什麼?你是我的親姐姐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三年前,姐妹兩人一同出嫁,羨煞了多少名門貴媛。可是洞房花燭夜,當她滿懷欣喜地等待夫君挑起喜帕,等來的卻是本該在姐姐的洞房裏的姐夫,可笑之極新郎官卻沒認出她來,等到澄清對象,仍舊對她嗬護有加。她猶記得,當初夫君對她說的話。

“寧兒,上錯花轎不是你的錯,能與你成為夫妻,是我的福分,我奢求還還不及,怎麼會怪你呢!”

錯了,錯了,不是上錯了花轎,而是姐姐為嫁給郡王買通了喜娘,生生將她扶上了侯府的花轎。這一嫁,錯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親姐姐;這一嫁,悔的是她,悔恨當初不該與姐姐同嫁;這一嫁,傷的是她,傷她心毀她希望哭斷肝腸;這一嫁,毀一生,失了全部,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