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的物理規律和人際行為準則來說,摩根小子在三更半夜如此高亢綿長的嚎叫,再能和睦相處的“感動臨川十大好鄰居”,再粗心大意,不管兒子死活的“臨川十佳好父親”,這個時候也該撕x地跳起來,潑油漆、丟酒瓶了吧。
可情況詭譎的是,摩根家附近依舊寧靜祥和,波瀾不興。天還那個黑,風還那個吹,鎮裏安排的夜間巡邏隊,整然有序地從旁邊的街道上踏步走過,兵鐵交戈聲陣陣,士兵們挨得如此近都沒能察覺到絲毫的異樣;幾十米外人潮鼎沸的“槍炮流鶯”酒吧,照舊輕歌熱舞,歡聲笑語;就連隻在幾米外安歇,呼嚕不斷的漢特老爹,都沒半點從沉睡中驚醒的跡象。
嗬嗬!好像在演《幻影凶間》一樣。合著摩根和某xx所處的房間,是被剝離隔絕出了現時的時空維度,裏麵的人不管做什麼事,都與外界完全沒關聯了。
要知道,臨川鎮可不是一個讚揚忍耐和美德的地方。
臨川鎮,作為赤炎帝國境內,最深入“科羅拉巴”大雨林的人類定居點,它彪悍野蠻的名聲早已遠播在外。這個幾乎被隔離在人類文明之外,獨立於黑山狼林,獸潮蟲海之間的鬼地方;人們時時刻刻都得麵對如鯁在喉的死亡威脅,幹著刀尖舔血,你死我活的危險行當,正常的倫理道德在這早已喪失了,對人性應有的束縛力。自由和放縱,是這裏永遠存在的主題。鎮裏每個人清晨睜開雙眼,都得為再看到明天初升的太陽,狡詐而辛勤的拚搏奮鬥著,從茫茫叢林中,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用血淚殺出一條活路。
臨川鎮訓:“野火鎮,隻崇拜絕對的力量,隻追求最後的結果。如果你能幹翻所有的對手,你就能給所有人立下規矩,讓他們都像最忠誠的走狗一樣,虔誠地匍匐在你麵前。”
此時,摩根的房間裏就是上演著如此詭異的事情,窗戶和門都是關著的,卻鬼魅般地冒出個人來。明明自己的音調都快趕得上唱歌劇的男高音了,可周圍那幫態度惡劣的混蛋鄰居們,卻仍舊沒丟酒瓶砸玻璃過來。這樣的情形實在太反常了,難道真是見鬼了!
劇痛過後,憑借多年的生存經驗,摩根猛然從地板上驚醒過來。他匆匆拽著一扇床板當作自衛武器,渾身汗毛倒豎地蹦起身,背部緊靠著牆壁站定,瞧著那副活見鬼的畏縮模樣,活像一個無力抵抗強暴而困守牆角的小姑娘。
“你...你是誰?大半夜跑到我家幹什麼?”摩根惶恐地盯著眼前饒有興致的望著他,卻動作下賤地舔著雪糕的某XX,口不擇言地質問道。心想,這貨怎麼也不像是個活人。
半響見某xx不語,摩根又加重語氣警告道:“我爸可是臨川鎮衛所的守備隊長,手下幾百號精兵悍將。你要做什麼最好先想清楚,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某xx大概沒想到,在這個他一手創造的世界裏,居然還有不知死活地生物,膽敢威脅他。某XX愣了愣,然後臉上罕見地掛上了燦爛笑容,他用手指點著著自己的胸膛,心情無比揶揄地道:“我嘛?就是你爹。”言罷,他又加了句:“親爹!”
摩根神情一僵,他眼珠亂轉有些不明所以,再仔細打量了眼前的某xx一遍,當目光注意到某xx身上那嚴重脫離時代審美的怪異裝扮和瘋癲古怪的樣貌以後。摩根似乎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他怒極反笑道:“哈哈,你要是我爹,那我就是眾神殿堂的光明神。”
某xx對他猖狂的言論不置可否,反而更認真地道:“其實我也是光明神的親爹。親到他還得給我磕頭下跪的那種。”
即刻,摩根很肯定地意識到,他絕對遇到了一個剛從精神病院翻牆逃出來的重症患者。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躲進自己房間裏的,但在天青大陸,這塊眾神光芒照耀下的浩瀚土地上,居然還有人敢聲稱:“自己是光明係神王的親爹?”這種極度褻瀆詆毀眾神威嚴的混賬話。
“哈哈哈。”摩根頓時忘記了先前的恐懼憤怒,捂著肚子瘋狂地大笑道:“別逗了,哥們!要不是看在你腦子有問題的份上,即使是身處西南這種自由領,眾神殿堂的那幫狂熱的神棍,也會以瀆神罪,把你連剛毛都燒成灰的。”
“嗬嗬!你老實告訴我,剛從那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你看玩也玩夠了,雪糕也舔完了,我幫你通知醫生,讓他們送你回家怎麼樣?有專車接送,美女隨身服侍喲!”
某xx仔細地吮吸雪糕棒上殘留的奶水味,接著極不文明地把垃圾甩手丟到摩根潔白的床單上。摩根瞧著眼角一抽剛想說話,就聽見某xx流裏流氣地接口道:“那你就是不相信我咯?”
“我.......!”
不待摩根回答,某xx嘴巴又急速地念叨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走一趟好了。”
摩根剛想抬頭譏諷幾句瘋子,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直侃侃地僵直在原地,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視野中隻見一張脈絡分明的的手掌從頭頂當麵罩下,無數道拇指粗的電蛇從某XX身體往外迸射,緊接著四周的虛空開始扭曲變形,如同深不見底的爛泥沼澤一般,細細密密地淹沒了摩根的所有感知,而隨著空間劇變的加速,他腳下忽然傳來一股不可抵禦的巨大吸力。感受到來自虛空的拉扯,摩根猛地呻吟了一聲。這一刻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處境,真要說:“這就好像掉進了抽水馬桶的大便,讓人完事“啪!”地摁下清潔按鈕,然後他就跟著衛生紙和自來水,被激流融化絞碎變成一泡糊狀稀屎,無限擠壓著被灌進散發肮髒惡臭的下水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