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烏雲滾滾,風雨欲來的氣息撲麵而來,自上而下,這地方土地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遮擋物,所以並沒有多費什麼力,抬眼就能看到劍拔弩張的雙方。
兩軍皆是看不到盡頭的士兵往後方依次整齊排去,一方主將為中年男子,穩穩位於馬背,他身著重甲,手執長矛,矛頭為尖銳的柳葉形,往下還帶著三排尖銳的倒鉤,細細看去,眼角能微微看到皺紋,直視前方,眼神卻堅定且狠戾,周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壓,身後戰旗隨風飄揚,大剌剌的寫著剛勁有力的“晉”字。
另一方則是魏國主將,為一女子,看著年紀尚小,十幾歲的樣子,身著獸皮輕甲,手執紅纓槍,沒有晉國主將那般的磅礴氣場,卻有孤注一擲的狠勁。
雙方並未言語,隻是安靜,好似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風輕輕吹過女子的麵旁,帶起高高束起馬尾的幾根發絲,許是幾根發絲擾了這份安寧,“殺” 如平地起驚雷般,雙方皆有了動作。
烏雲於天邊嬉戲,好似對地下的殺伐視若無睹,不一會兒憋不住似的,突然掉下了無數豆大的雨滴。
土腥氣伴著血腥味兒,讓人聞著直想做嘔,雨水嘩啦啦的掉下來,掉到漆黑的土地上,掉到沒有頭顱的戰馬上,掉睜眼倒在地上將士的身上,兵器的碰撞乒乓作響,有將士扯著嘶啞的嗓子大喊:“殺”。突然“骨碌碌”頭顱在滾動,目睹這一刻的人都不動了,靜默幾息,“…贏了…”第一聲,“贏了…贏啦,我們贏啦,晉國狗皇帝的頭,被我們將軍砍下來了!”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晉國將士們,憤怒,無措,害怕,各種各樣的情緒極速四散開來。“退兵,吳大將軍軍令,立刻退兵”。
暴雨停了,黑夜也悄然降臨,涼州邊關,魏軍駐軍地,靠近黑道。黑道,其實就是“黑界地”,東西長2000裏,南北寬50裏,不許在此種地,閑雜人更是不許踏足,每年還要有士兵放火去燒這塊地,不允許出現一棵草,一點食物和遮擋物。其實也就是讓馬在這片區域無草可食,因為沒有遮擋物,一有敵襲抬眼就能看到,好好的地,就這樣被燒了6年。
林長清,字:億安,在被她的副將衛啄,字:今安,手舞足蹈,吐沫橫飛的,狠狠的誇讚,當然底下也有幾名親兵聽眾,“我和你們說啊,今兒咱可不說別的,就說今天那槍啊,先是快的影兒都看不著的,‘刷’一下刺進那晉朝狗皇帝的脖子裏,然後左右一甩,那…”,“好了”林長清突然開口,衛啄還保持著刺槍的動作,他眨眨興奮未退的眼睛,“咋…咋了嘛,沒說錯啊我也…”有些小聲地念叨著,“是不是得去巡視黑道了”,“哦,對,正事差點忘了”,衛啄一拍腦門兒,交代完親兵去備馬,就散了那群聽眾。“怎麼了,怎麼看著不開心呢,你都贏了還不開心,你想想,回頭去長安,皇上不得給你封個大帥當當啊”,衛啄興奮道,“不會,我爹到死不也沒當上大帥,不是這事兒,這晉國皇帝怎麼就死了呢,他算個還仁慈的皇帝,如果有一天我敗了……”林長清眼眸低垂“算了,別想了,走吧”,衛啄低聲應是,落於林長清身後幾步離開了。
雖說這會兒是夏天,但是因為剛下過雨還是有些涼,林長清位於馬背,巡視著這片漆黑的土地,即使這黑道空曠,沒有半點遮擋的事物,但是林長清依然要求每天天黑以後,每個時辰都要有人來巡視一次。林長清和衛啄及三個親兵頂著困倦巡視著,“…救…救命…”微弱的呼救,林長清幾乎是立刻清醒,駕馬往前巡視,“是個孩子”,衛啄道,“…我要不瞎,是能看清的”林長清無語“你去看看”,衛啄立刻下馬,將孩子翻了個麵,“小子,沒事吧你?”,林長清於馬背之上往下看去,月光於高空灑落,灑在這片焦黑的土地上,灑在林長清身後鋪灑的的秀發上,灑在林長清長長睫毛上,於眼下印下一片陰影,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麵部沒有表情,修長的柳葉眼往下看,卻被烏黑的睫毛遮了個嚴實,看不到神色。
隻有那孩子,他努力抬起眼皮,與林長清的眼眸交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