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這樣一種方法,既可以幫到窮人,又可以為商人帶來利潤,為政治家帶來選票,那麼我們就找到了一種減少世界性不平等的可持續的發展道路。
這個任務是無限的,它不可能被完全完成,但是任何自覺地麵對這個問題的嚐試,都將會改變這個世界。
在這個問題上,我是抱有信心的。但是,我也遇到過那些感到絕望的懷疑主義者。
他們說:“不平等從人類誕生的第一天就存在到人類滅亡的最後一天也將存在——因為人類對這個問題已經習以為常。”我完全不能同意這種觀點。
我相信,問題不是我們不在乎,而是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做。
此刻在這個院子裏的所有人,生命中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時刻,目睹人類的悲劇,感到萬分傷心。但是我們什麼也沒做,並非我們無動於衷,而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如果我們知道如何做是有效的,那麼我們就會采取行動。
改變世界的阻礙,並非人類的冷漠,而是世界實在太繁雜。
為了將關心轉變為行動,我們需要找到問題,發現解決的方法,評估後果。
但是世界的複雜性使得所有這些步驟都難以做到。
即使有了互聯網和24小時直播的新聞台,讓人們真正發現問題所在,仍然非常困難。當一架飛機墜毀了,官員們會馬上召開新聞發布會,他們會承諾進行調查、找到原因、防止將來再次發生類似事故。
但是如果那些官員敢說真話,他們就會說:“在今天這一天,全世界所有可以避免的死亡之中,隻有0.5%的死者來自於這次空難。我們決心盡一切努力,調查這個0.5%的死亡原因。”
顯然,更重要的問題不是這次空難,而是其他幾百萬可以預防的死亡事件。
我們並沒有很多機會了解那些死亡事件。媒體總是報告新聞,幾百萬人將要死去並不是新聞。如果沒有人報道,那麼這些事件就很容易被忽視。另一方麵,即使我們確實目睹了事件本身或者看到了相關報道,我們也很難持續關注這些事件。看著他人受苦是令人傷心的,何況問題又如此複雜,我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幫助他人。
所以我們會將臉轉過去。
就算我們真正發現了問題所在,也不過是邁出了第一步,接著還有第二步:那就是從複雜的事件中找到解決辦法。
如果我們要讓關心落到實處,我們就必須找到解決辦法。如果我們有一個清晰的和可靠的答案,那麼當任何組織和個人發出疑問“我如何能提供幫助”的時候,我們就能采取行動。我們就能夠保證絲毫不浪費全世界人類對他人的關心。但是,世界的複雜性使得很難找到對全世界每一個有愛心的人都有效的行動方法,因此,人類對他人的關心往往很難產生實際效果。
從這個複雜的世界中找到解決辦法,可以分為四個步驟:確定目標、找到最有效的方法、發現適用於這個方法的新技術、同時最聰明地利用現有的技術,不管它是複雜的藥物,還是最簡單的蚊帳。
艾滋病就是一個例子。總的目標,毫無疑問是消滅這種疾病。最高效的方法是預防。最理想的技術是發明一種疫苗,隻要注射一次,就可以終生免疫。所以,政府、製藥公司、基金會應該資助疫苗研究。但是,這樣研究工作很可能十年之內都無法完成。因此,與此同時我們必須使用現有的技術,目前最有效的預防方法就是設法讓人們避免那些危險的行為。
要實現這個新的目標,又可以采用新的四步循環。這是一種模式。關鍵的東西是永遠不要停止思考和行動。我們千萬不能再犯上個世紀在瘧疾和肺結核上犯過的錯誤,那時我們因為它們太複雜,而放棄了采取行動。
在發現問題和找到解決方法之後,就是最後一步——評估工作結果,將你的成功經驗或者失敗經驗傳播出去,這樣其他人就可以從你的努力中有所收獲。
當然,你必須有一些統計數字。你必須讓他人知道,你的項目是向幾百萬兒童提供新接種的疫苗。你也必須讓他人知道,兒童死亡人數下降了多少。這些都是很關鍵的,不僅有利於改善項目效果,也有利於從商界和政府得到更多的幫助。
但是這些還不夠,如果你想激勵其他人參加你的項目,你就必須拿出更多的統計數字;你必須展示你的項目的人性因素,這樣其他人就會感到拯救一個生命,對那些處在困境中的家庭到底意味著什麼。
幾年前,我去瑞士達沃斯旁聽一個全球健康問題論壇,會議的內容有關如何拯救幾百萬條生命。天哪,是幾百萬!想一想吧,拯救一個人的生命已經讓人何等激動,現在你要把這種激動再乘上幾百萬倍……但是,不幸的是,這是我參加過的最最乏味的論壇,乏味到我無法強迫自己繼續聽下去。
那次經曆之所以讓我記憶深刻,是因為之前我們剛剛發布了一個新件的第13個版本,我們讓觀眾激動得跳了起來,喊出了聲。我喜歡人們因為軟件而感到激動,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夠讓人們因為能夠拯救生命而感到更加激動呢?
除非你能夠讓人們看到或者感受到行動的影響力,否則你無法讓人們激動。如何做到這一點,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由此類推,在這個問題上我同樣是樂觀的。不錯,人類的不平等有史以來一直存在,但是那些能夠化繁為簡的新工具,卻是最近才出現的。這些新工具可以幫助我們,將人類的同情心發揮最大的作用,這就是為什麼將來同過去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代無時無刻不在湧現出新的革新——生物技術、計算機、互聯網——它們給了我們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去終結那些極端的貧窮和非惡性疾病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