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撥開雜草,讓那個洞展現在麵前。但是,洞已經被一些破舊的紅磚堵住,還用似乎是粘土一樣的東西砌合。一切都是精心準備的,所以,馬莎莎不可能從這個洞口出去。因為,她不會有心要把我們困在這裏,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有時間準備這些東西。
這是個陷阱,而我們已經進來了。
夜已深,而肆虐的天氣沒有任何變化。風沒有停,雨也沒有下,平板的電量也隻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離午夜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
我無助地坐在圖書館門前,抬頭看著那麵目可憎的天空。而她就在那不遠的黑暗中,在那棵斷木邊,靜靜地看著我。
依稀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但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冰冷而詭異,就像是一具站著的屍體,毫無感情,毫無生氣。
兩個人扛著那發焦的屍體,憑借著那銀色打火機微弱的黃光,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宿舍。
天空的陣陣低鳴就像是嘲笑,奸詐而可恨。
但是,在他底下生存的我們,隻能默默地承受這一切。背負著那些逝去親友的遺體,為他們飄蕩的靈魂哀悼。
終於,他們走到了宿舍的一樓過道,在樓梯旁停了下來。胡飛那疲憊不堪的身體瞬間就倒了下去,靠著牆,一動不動。
周俊輝左手握著打火機,用那疲憊的眼睛看著胡飛,說:“我上去找人來幫忙,你在這裏守著。”
胡飛無力地點了點頭。
於是,馬雲浩憑著那乏力的黃光上了樓。
周俊輝一行人已經回來了。聽到馬雲浩的話,他們立刻跑到一樓,合力把李覺峰抱到了宿舍,並從其他宿舍拿來了桌子拚湊在一起,把屍體放在了上麵。
所有人聚在了一起,圍著李覺峰的屍體。
“發生了什麼事?”陳奕問。
馬雲浩抖了抖發酸的胳膊,輕聲說:“是意外,弄電箱的時候。”
“不是。”
眾人看向周俊輝,但是,由於隻有一隻打火機的光亮,所以並不能看清楚。
但是,陳奕還是問了,“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個,不是意外。”
“那是什麼?”
周俊輝環顧了周圍的幾個人影,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去看過那邊的平安香嗎?”
眾人搖搖頭。
但是,由於光線弱的原因,周俊輝並沒有看清,隻不過還是自己說道:“我去看過了,在吃晚飯的時候。”
“怎麼了?”馬雲浩驚恐地看著他,黃色的光暈在臉上搖晃著。
“滅了,滅了兩根,一根就是李覺峰的。”
“那!”一個柔美的聲音傳來過來,“另一個是誰?”聲音中帶著顫抖,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她的恐懼。
周俊輝沉默了一會兒,冷冷地說:“馬莎莎,她現在應該不在這吧!”
“啊!”兩個女生尖叫了一聲,連連後退,撞到了身後的櫃子上。
其他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馬雲浩繼續問:“那,現在怎麼辦,要出去找嗎?”
牆上的兩根熒光針合到了一起,圖書館的大鍾也在呼嘯聲中敲響,但宿舍裏是那麼安靜,隻有輕輕的話語聲。
“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能再忍受那滲人的目光,因為頭頂的大鍾讓這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陰森,加上大風卷起的塵土和落葉,讓本來就不強的白光變得更加黯淡。
迎著風,我步步向前,慢慢地靠近那個黑影。
這次,她沒有逃跑,站在那一動不動,似乎是等著我過去。
差不多離她十步的時候,那白光終於照清了她的臉。
天哪!我真的不敢相像自己的眼睛。
她就是馬莎莎,白色的襯衣,黑色的短裙,頭發略微卷曲,肯定不會錯的。但是,她並不是站在那裏。她的身體,被銀杏周圍的鐵柵欄從背部刺穿到胸口,讓她掛在那。鮮血已經完全染紅了胸口那一塊衣服,眼睛卻還微微張開,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我慢慢走近,伸出顫抖的左手靠著她的嘴唇,去探測是否還有呼吸。
也許是因為風的原因,我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但是,我感受到了她嘴唇的蠕動——她還活著。
但是,我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麼做,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她放下來,又怕她會大出血,頓時陷入了慌亂之中。
一時間,我隻是傻站在那,看著她痛苦而無力的呼吸著。她的嘴唇也緩緩蠕動,好像是要說什麼。我左耳貼了上去,以便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她的聲音很微弱,加上大風,隻能模模糊糊聽到:“幫……成……後……願望,就……一……”所有的一切是那麼地模糊而不成關聯,我實在想不出她表達的意思。
我無可奈何,隻是安慰她說:“沒事的,很快就會過去的,馬雲浩他們已經叫了救護車,你和李覺峰都會好的。”其實,與其說是安慰她,倒不如說是我的自我安慰,因為,我根本不能確定她是否聽到了。隻知道她還在重複著一些話語。
“她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聲音從東麵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了過來。
我轉過身去,將燈光照向聲音的源頭方向。隻見,不遠處有淡淡的藍光在狂風中搖晃,一個身影朝我慢慢靠近。
也就在那身影走到離我四五步的時候我才認出來。“學姐,你怎麼來了?
“我在女生宿舍樓看到你了,隻不過見你到這個點還沒回去,所以才來找你的,你不知道這個時候最危險嗎?”
“你怎麼找到我的?”
“是這個問題重要,還是她重要。”她看著被黑夜籠罩的馬莎莎,對我顯露出了一副不滿的神情。
我轉回去,燈光再次照在了那個可憐的女孩身上。“可,我該怎麼辦?抱她下來,不會有事嗎?”
“反正她死定了,幹嘛不讓她舒服點?”
“你這是什麼話?”我很生氣,“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