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陪我再看看村裏的情況吧。”
一邊向亞曆士轉述那少年的記憶一邊嚐試對幾個孩子進行救治,但最終霖失望的發現自己無能為力,這種未知的疾病並不是破壞人口類身體的某一個部分,甚至可以說他們身上一點病源都找不到——隻是生命力的消失。
不是衰弱,而是消失,原本支持活物們的能量統統從這些肉體中消失掉了。
的確不是正常的瘟疫,但也不是魔族常見的手段——他們更喜歡帶來極大恐怖的惡心的疾病,而不是悄無聲息的死亡。
“沒救了嗎……那要不要給予村民一點安寧?”
伸手扶住顯得很疲勞的銀發法師,亞曆士安慰般的撫過他的背脊以緩解對方緊繃的神經。比了一個劃過脖子的手勢詢問道,現在死亡是對這些人類最好的安慰了。
亡者對生者是不會有無謂的同情心的,過去的四十幾年裏被卷入死亡騎士掀起的毀滅風暴而死傷的活物數以千萬計……但是顯然他的殿下還沒有丟棄靈魂中那份善良,所以黑發騎士率先提出了這件事,以免給霖增加更多心理負擔。
“……有一個法術。”
聽到亞曆士的話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看似不相幹的魔法。
“那個法術能夠讓人作一個一直到死亡的夢……施法者可以編寫夢的內容,可以是最恐怖的噩夢,也可能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灰藍色的眼眸迷茫的看向他的騎士,似乎要從對方永遠堅定的支持中汲取一點力量來下定決心。
“我可以為他們編製一個夢——拉特桑亞施與他們救贖,所有人在傳說中的伊甸園獲得永生和快樂……”
一個美麗的謊言,雖然這對那些絕望的靈魂來說非常美好,可它畢竟是一個謊言。厭惡著虛偽的光明神卻必須借助他的旗號來安撫村民靈魂,這讓他心情極度低落。
“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不是嗎,普通人的信念總要一點點扭轉,先把這些可憐人騙過去也好吧。”
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需要扮演一個開導者的兄長式角色,亞曆士伸手攬過他家殿下那想得太多的小腦瓜揉揉。
“垂著眼睛蹭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很丟臉的無限接近於撒嬌,連忙跳開了八丈遠的霖手忙腳亂的從儲物腰帶裏找出一個小袋子,裏麵是施法用的媒介藥粉。
嗯………就是這個,沉眠之沙~”
“~~~~~~”
大概他那個為了擺脫尷尬特意把藥物名稱大聲講出來的樣子太可愛了,黑發的騎士冒著大不敬的風險忍笑忍得誇張。
“咳……//////”
嚴肅,保持嚴肅……!但是這麼一鬧之後霖發覺剛才的傷感氣氛已經飄到不知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雖然最後努力的沉下了臉色,但是胸中那種溫暖的感覺是欺騙不了自己的,如果不是這個家夥陪在自己身邊恐怕又會被卷入不好的記憶中了——有著這樣的認識的霖,對於逐漸被黑發騎士不言明的溫柔所侵蝕一事,基本已經抱著認命的想法了。
將沉眠之沙撒向空中念動那古老的咒文,銀發的法師衷心的希望從遠古時代就存在的中立神祗墨西亞能夠庇護這些靈魂不再受任何人——包括那些虛偽的神族的傷害。
“……望你們的夢鄉不再被任何人打擾……”
施放完古老的精神魔法後,霖又將權杖指向地麵,催動一個土屬性的法陣:當全村最後一個生命投奔墨西亞而去時,整個村子就會陷入土中成為一個巨大的墳墓……這也是他最後能做的了,不再讓這些死者受到無謂的褻du。
“殿下要是累的話在下不介意貢獻出身體哦。”
看著銀發法師連續釋放出強大的法術,雖然心疼他這樣勉強自己卻也不能阻止,黑發騎士隻能在咒文結束後故意做出輕浮的樣子扶著他。不過這次霖一點掙紮都沒有就靠向騎士結實的肩膀,反倒讓趁機吃豆腐的某人嚇了一跳。
“累了就靠著吧。”
輕攬著法師肩膀,放慢腳步配合著對方,騎士順水推舟的享受起這意外收獲的豆腐。
“還是快走吧,不然路西會哭鼻子的哦~”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兩個人依靠著走路的狀態沒讓霖覺得臉紅心跳的浪漫,反倒想起來小時候和亞曆士一起打架,將一群汙蔑他母妃出身的死小孩揍個半死後相互攙扶著凱旋的情景。
不由得就淺笑起來,那時候還是個柔弱的小精靈的但丁每次都被命令在變成戰場的花園外等人,每次都擔心的直哭鼻子……
也許那個時候就決定了吧,陪在自己身邊彼此交托出後背的人是身邊這個男人,而那個一直用崇拜的目光追隨著自己的精靈,隻能是弟弟一般的存在。
“你偷笑什麼呢你~”
“沒什麼啊,就是想起來你那個經典的熊貓眼……嘿嘿。”
隨便找了個借口繼續偷笑——不過這次真是想到搞笑的了,在霖的印象裏,從小亞曆士就非常注意形象,五歲開始就號稱幼兒園名花(骨朵)終結者,就算打架都宣稱‘打人不打臉,打臉滅你全家’,偏偏有一次和大王子的人馬掐架的時候被一個大王子招來的武師偷襲成功,留下了好完美的一對黑眼圈做紀念……^_^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