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先前那等飛揚跋扈的勁頭?
“婆娘,你怎麼樣了?”那幹瘦男子連忙過去將她扶起,憤恨的看向林蕭。
林蕭冷哼道:“這是她咎由自取,你若要為她報仇,盡管來鬥!”
那幹瘦男子輕歎道:“你說得不假,她行事跋扈,終栽在你的手裏,我也打不過你,無需再鬥。那條大黑狗就歸還於你,聽說門房孫老頭因為此事嘔氣,臥床不起,我再賠十兩銀子用作湯藥費用,如何?”
朱燕燕死死的瞪著林蕭,那眼神簡直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她開口想要說什麼,卻吐出一口血來,幹瘦男子輕聲安慰,她依言坐下,看來這男子說話頗有分量。
小順子滿心歡喜的牽著大黑狗走到林蕭身後,拉了下林蕭衣角,示意他點到為止。
這件事就這樣便算了了。
但林蕭卻是嗤笑道:“聽聞這大黑狗阿福吃了你們院中那連雞毛都不曾看見過一根的老母雞,你們便索賠十兩銀子,現在一名老人臥病在床,你們同樣打發十兩,難道好端端一個人連隻雞也比不過不成?”
幹瘦男子咬牙道:“好,那我賠五十兩銀子,半個時辰後便叫人將銀子送到孫老頭處,你可滿意?”
林蕭點頭道:“你若心中不服,想要報複,盡管衝我來,牽連無辜的人,不是大丈夫行徑,若找孫老頭與小順子晦氣,我決不饒你!”
幹瘦男子道:“哼,我豈是那等卑劣之人,輸了便是輸了,此事就此作罷!但二夫人看似識大體,實則心胸狹隘,你打傷燕燕,便是徹底與她結下梁子,她再一吹枕頭風,林東海不會善罷甘休!”
林蕭道:“我自有計較。小順子,你先行回去,我還有別的事要問他。”
小順子牽著大黑狗拱手道:“謝過小少爺。”
他知趣的帶著死裏逃生的大黑狗離開小院。
幹瘦男子冷冷道:“你還要問何事?”
林蕭道:“前日你們是否在錢記當鋪買走過一隻玉鐲?”
幹瘦男子臉色一變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林蕭搖頭道:“你不必緊張,這玉鐲本來就是我家菁兒之物,隻是她一時……一時糊塗才拿去當了,當期不過區區兩日,按照規矩我自然能夠贖回。”
幹瘦男子不知為何沉默良久。
半晌後他終於開口道:“罷了,既然是那個菁兒的物件,我還予你便是。這鐲子是燕燕從錢掌櫃那裏強行索要去的,我便不要你銀子,隻是……”
林蕭皺眉道:“隻是什麼?”
幹瘦男子道:“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蕭揮手道:“但說無妨。”
幹瘦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由桃木雕刻而成的精巧盒子。
盒子上方綁著紅線,紅線係著一個複雜的繩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印法。
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將盒子交給林蕭,歎道:“燕燕將這隻玉鐲帶回來炫耀的時候,我便瞧出它的異樣,這並非是尋常的玉石雕刻而成,而是傳說中的‘玲瓏血玉’。”
林蕭疑道:“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講究?”
他輕聲道:“古籍殘篇裏對這‘玲瓏血玉’的記載語焉不詳,我所知道的並不多,能夠告訴你的僅有一點,這是一件不祥之物,不僅不會為宿主擋災,反而會招來禍患,若不是你尋上門來,恐怕我已將它棄了。”
林蕭震驚道:“怎麼可能?這可是菁兒父母留給她,以待他日相認的信物,怎麼會招來禍患?”
幹瘦男子搖頭道:“其他我便不曉得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林蕭鄭重謝過這來路不明的中年男子,匆匆離開朱燕燕的這棟小院。
朱燕燕在他走後憤恨道:“陸郎,你明明可以像輾螞蟻一樣輕鬆將那臭小子碾死,為何卻要隱藏實力,不僅放任他揚長離去,反而將那寶貝贈予他?老娘真的是好恨呀!”
陸姓男子厲聲嗬斥道:“你命中理應有此一劫,這隻怪你平素裏作風跋扈,怨不得別人。你也莫要到你那品行不端的姐姐那裏去告狀,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至於他事,那就是男人的事情,你個婆娘少插嘴!”
朱燕燕還有怒容,但被那男子一眼又給硬生生的瞪了回去。
堂堂母老虎瞬間變成了一隻母肥貓。
“這天下……終歸要變得不太平了啊。”
那名來自於遙遠的北方,在那個雨夜渾身浴血,身上血腥味濃鬱得連一般的妖獸都避而遠之的男子抬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
“可是,這又關我這個背叛了族人的叛徒什麼事呢?”
他苦澀一笑,神情複雜,他看向那抹去了印記,隻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焦黑灼痕,幹枯瘦削得好似枯死樹皮的右手臂。
那裏曾經寄宿著他無比自豪的榮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