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未置可否,直盯著杯中的酒,反問道:“如果說我無法放下陳雪一案,是因為我的職業關係,另外的,還有我不甘心自己賠進了一條腿。那麼你呢,你又有什麼原因?你好不容易逃離了那些陰暗的往事,有了美滿甜蜜的新生活,為什麼卻還要記掛著一個魔鬼一般的人物呢?”
“魔鬼,魔鬼……”劉陽喃喃說道:“不錯,她是一個魔鬼,如果不將她徹底揪查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寧的。”他垂下了頭,有淚水滴落下來,在桌子上泅開一個小窩:“你永遠都不會理解我的心情,晶瑩她也不能。
這些天裏,每天,每時每刻,我都感覺她沒死,就站在我的身旁,盯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怨毒的眼神,冰冷的氣息。無數次,我都像夢魘猛然驚醒一樣,全身冷汗。你說,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我還可能安心與晶瑩開始新的生活嗎?”
臥室的門被拉開了,臉色蒼白的趙晶瑩站在門內,神色複雜地看著劉陽,眼神中,有心疼,有不忍,亦有痛楚:“原來這些天裏,你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中。”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好吧,我就告訴一個如何與陳雪溝通的方式。”
劉陽和天佑身軀為之一震,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她,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方式?”
趙晶瑩用力地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用力地幾乎要將牙齒咬碎:“死-亡!”
劉陽和天佑感覺有絲絲的冷氣自脊梁深處擴散開來。
良久,天佑吐出了一口氣,說:“你的意思是,隻有死人才可能與死人進行溝通?”
有憂戚閃爍在趙晶瑩的臉上,她垂下了頭,咬著嘴唇,低聲說道:“不錯。”
劉陽急急地問:“可是就算死人可以與陳雪進行交流,那麼又如何將信息轉給活著的人呢?”這個疑問也恰是天佑心中所盤旋的。
趙晶瑩斬釘截鐵地說:“所以這個死人一定不能死!”
劉陽聽得一頭霧水:“死人又怎能不死呢?不死的人還叫死人嗎?”
趙晶瑩坐回到了椅子上,目光空洞而又呆滯,許久,她的目光焦點落在了劉陽的臉上,幽幽地說:“所以我說的是死亡,而不是死人。”
聽著劉陽與趙晶瑩之間的對話,天佑隱約猜出了個大概:“你是說,這個死隻是假死?”
趙晶瑩點了點頭,說:“可以這麼說。”
劉陽越聽越糊塗,忍不住著急了起來:“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點都不明白。人又怎麼假死呢,如果假死的話那麼又能找到陳雪麼?”
天佑並不答話,隻是繼續追問趙晶瑩:“可是你如何控製這個假死?”
趙晶瑩深深地看了天佑一眼,轉頭溫柔地對劉陽說:“我說的這個假死,就是讓人短暫性地進入死亡的狀態,隨即通過緊急搶救,讓人複活過來。”
劉陽聽明白了,可他寧願永遠都聽不明白這件事,他隻覺得全身都被冷氣包圍了起來,忍不住發抖了起來,失聲道:“你又如何控製這其中的分寸,如何做到一定會讓假死的人恢複過來?還有啊,我們能讓誰假死,你?我?還是天警官,還是隨便找一個人?”
趙晶瑩臉上呈現出無限悲哀的神色:“我知道這是一種冒險,所以我一直猶豫著該不該提出來。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著你現在這麼痛苦,所以寧可一試,求得你的早日解脫。”
劉陽用力地抓住趙晶瑩的手,那是一雙冰冷得如同剛從冰窟中撈起的手,顫聲道:“難道你就是想拿你自己的生命來做冒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呢?我寧願自己陳雪整日纏著我,也不願你有任何的閃失,任何的,哪怕是一根寒毛,你知道嗎?離開了你,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話到最後,淚珠已滾滾而下。
“傻孩子。”趙晶瑩極力地想讓自己微笑開,卻抑製不住眼淚跟著滾落下來,她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又替劉陽拭去淚痕:“這隻是一個冒險,又不是送死。隻要操作得當,我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劉陽連連搖頭:“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容忍你去做任何的冒險。如果真要冒險,也隻能我去,而不該是你。”
天佑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爭執:“趙小姐,你先說一下是如何進行你的計劃的吧,我們商議一下,如果確實可行的話,再考慮下一步的行動,如果不可行,那麼就換種方式。”
一句話提醒了劉陽,他的眼中發出了光:“對對,晶瑩,你談一談,我們一起商議下。”
趙晶瑩極力地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說:“首先,我要跟你們確定的是,這個行動隻可能在漫步花園6棟502進行,也就是陳雪死亡的現場,大家應該可以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