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方,好嗎?”
程雪玲睜開了雙眼,白色的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映入了眼簾,她醒了。冰冷的陽光穿過了鐵欄杆的窗戶,照在了程雪玲白色的被褥上。程雪玲沒有立刻起來,隻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努力地回憶著自己的夢境。是的,她又做夢了。唯一的夢,千篇一律的夢。奇怪的是,夢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醒來之後卻無法在腦海裏找到任何關於夢的蛛絲馬跡。
沒過一會兒,程雪玲就放棄了對夢境的探尋。她起身下了床,走到了洗漱台前,簡單的梳理起來。
這一間蒼白的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10平米大的麵積,卻因為家具的簡陋而竟然顯得有些空蕩。
“去北方,好嗎?”
程雪玲正在梳理長發的手停了下來。
是的,北方,我應該去北方。程雪玲在心底對自己說道。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時不時地在她耳邊輕輕地回蕩著,日複一日。北方?北方有什麼?程雪玲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那裏一定有著什麼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比她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她應該去北方的,或許在那裏她能找回所有有關於夢的回憶。可惜的是,她卻從來沒有付諸過實際行動。從她擁有記憶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在這個房間裏,這個蒼白的房間裏。她從來沒有踏出過房間一步——因為這該死的房間連一個門都沒有!
程雪玲的手重新活動了起來,很快她梳理完畢了。她起身離開了梳洗台,慢慢地走到了窗邊——那扇不大不小的窗戶,便是她跟外麵世界唯一的聯係。
程雪玲靠在窗邊,向著窗外望去——跳入眼簾,是一座巨大的城市,一如房間一樣蒼白的城市。城市裏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寬闊的大道四通八達,公路上車水馬龍,行人如潮。然而城市卻沒有因為它的繁華熱鬧而流露出任何生的氣息,在程雪玲的眼中,城市如同一部巨大的冰冷的機器,所有的人流、所有的車輛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都隻是這部機器上一個小小齒輪。它們在各自位置,機械地運轉著,周而複始,按部就班,枯燥而單調。而她自己也是這部機器上的一個小小的齒輪,每天靠在窗邊,看著這個城市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不知不覺中,太陽離開了天空,夜幕開始慢慢降下。在漸漸降臨的夜幕中,城市開始一點一點死去。程雪玲離開窗戶,回到了梳洗台前,再次坐了下來。
新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明天….明天不會有任何變化。
奇怪旋律,忽然闖入了程雪玲的腦海裏。程雪玲不記得自己曾經聽過這樣的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聽過歌。但是這突如其來的旋律,竟是這樣的熟悉,熟悉到她情不自禁的跟著哼唱起來。
唱著唱著,程雪玲的胸口突然起伏起來,她開始喘息起來。她的心在凶猛地跳動著。明天….明天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不一樣的事情——超乎想象的事情!
程雪玲突然憧憬起來。
也許,明天真的可以去北方!
夜深人靜。一紅一白,一大一小的兩個月亮牢牢地盤踞著大半個夜空,沉沉壓在城市的上空,令人窒息。此時此刻,毫無生氣的城市已經徹底地死去,死亡的寂靜城市參天的樓宇間四處徘徊。
突然,紅色的月亮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它在飛速地成長著,越來越大,最後呈現出了一個人模樣。旋即,便隨一聲慘叫,人影落在了某座大廈的天台上了。
過了良久,天淩翼才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茫然地看著四周,眼神恍如隔世。
這是哪?他想。
等等,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天淩翼皺起了眉頭。
我?天淩翼咬了咬嘴唇。我?
他腦海裏一片空白。
程雪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她?她是誰?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為什麼我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卻能夠記住她?天淩翼被問題的海洋包圍著。也許,也許她知道我是誰?我要找到她!
找到她?天淩翼抬起了頭,他再次看看了這座死寂的城市。但是,她在哪?
忽然間,刺耳的警笛聲從樓宇間傳來,並迅速從四麵八方朝天淩翼圍攏過來。
天淩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轉身離開了天台,消失了。
第二天,程雪玲第一次充滿期待地來到了窗邊,她知道一定會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發生。然而,大街上人潮湧動、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一切如舊。
但是程雪玲卻依舊期待著,她知道一定會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一定會!
不知過了多久,奇怪的旋律再次闖入了程雪玲的腦海啊。她的胸口隨之起伏起來。
來了!來了!
警笛聲開始在大街上回蕩起來,摩肩接踵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人群不自覺的分成了兩邊,留出了一條空曠的長路。很快,一個黑發的男人出現在了程雪玲的視野裏。他一路狂奔著,頭也不回。他的身後,緊追著四輛蒼白的全封閉似警用摩托車,它們正在歇斯底裏地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