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涼之呂光(後涼創建人,氐人)、段業、宗敞,南涼之禿發明德歸(鮮卑人),北涼之張穆、張湛,西涼之李皓、劉炳、梁中庸、闞等,都是可考知的作家。尤其是李皓(351~417),字玄盛,狄道(今甘肅臨洮)人,漢將李廣16世孫,西涼政權的創建者。他不僅熱愛文學,多有詩賦創作(如《隋書·經籍誌》著錄其《靖恭堂頌》一卷,以及《述誌賦》《西征賦》《槐樹賦》《大酒容賦》《辛夫人誄》《誡子手令》等文),而且積極倡導和組織文士的各種活動(如:圖讚所誌,勒銘頌德,賦詩宴飲),對儒家思想文化在西北地區的傳播,發生了重大影響。李皓在敦煌建立官學,傳播儒家思想,產生了郭等一批學者。一些在中原戰亂中失傳的典籍,在河西得以保存,並於後來惠及南朝,北魏乃至隋唐。
唐時沙州(今敦煌)城內建有州縣兩級學校,教授唐朝規定的儒、道、醫等漢文化典籍,私人學校也以講授儒家典籍為主。當時各類學校使用的漢文化典籍,後來被收入敦煌遺書的不少。發端於敦煌藏經洞大批珍貴遺書的發現與研究,而逐漸形成的敦煌學,內容極為廣泛。作為敦煌學重要組成部分的敦煌漢文文學,成績斐然。眾多西部本土及客居漫遊西部的各地作者的詩歌作品,創作時間以隋唐五代時期為主。河西本土作者如:毛押牙、馬雲奇、殷濟、張球、張永、張文徹、杜太初、翟奉達、靈俊、保宣、孔明亮、馬文斌等。客遊作者如:岑參、高適、王昌齡等。敦煌佚名詩人(或說是毛押牙)的《落蕃詩》59首,表現了10世紀河西的自然風情和社會麵貌,發出了“儒釋雙披玩,聲名獨見躋”的呐喊;馬雲奇的《懷素師草書歌》等13首詩,抒發了“忽散鳥飛趁不及,唯隻清風隨往還”的慨歎;殷濟的《無名歌》(經唐末歸義軍首領張儀潮抄寫),極寫“天下沸騰”“漂泊千裏”的悲切;張永的《百雀歌》攝取了“樓蘭獻捷千人喜,敕賜紅袍與上功”的曆史瞬間;張文徹的《龍泉神劍歌》,記載了金山國“神劍新磨”“定疆廣宇”的盛事。許多酬贈之詩和寫景之詩,也描繪了河西山川的遼闊,風物的奇特,以及曆史遺存的壯美。
特別值得大書一筆的,是保存在大量手抄本裏的以敦煌曲子詞(辭)為代表的敦煌歌辭。一本題為《雲謠集雜曲子》的歌詞集,收有12種調名的作品30首。這些作品多為唐代下層無名作者所作,反映了廣闊的社會生活,抒發了士子、征夫、農民、商賈、婦女等各類人物形態多樣化的真情實感,極具文學的社會意義和審美價值。就此可以看出,河西地區通行的漢語漢文,已臻純熟境地,它不愧是唐宋詞生長發育的重要搖籃。
唐代話本小說,有多種敦煌等西部地區民間手抄寫本,如《唐太宗入冥記》《秋胡》《韓擒虎話本》《葉淨能話》《廬山遠公話》《孔子項托相問書》等;甚至還發現有6種五代時期的敦煌手抄寫本《搜神記》(著者為句道興)一卷。該書以晉人幹寶的《搜神記》為底本,又多有增補修改,反映了在輾轉流傳過程中被不斷加工潤色的情況。可以說,中國話本小說的發展,也離不開河西藝人的心血澆灌和廣大民眾的積極參與。晚唐時期,因朝廷無力顧及河西,由歸義軍首領張議潮受命管轄。歸義軍極力推行漢化,“人物風華,一同內地”,盡管諸事紛紜,戰亂不斷,可漢文化傳統在河西地區一直延續下來了。
總之,歸入西夏王國的河西地區,以其深厚的漢文化積澱,為西夏接續中華儒學傳統,提供了極為優越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