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鍾聲敲完後本世紀的第一年,並不象傳言中那樣出現千禧混亂。除了開始破滅的互聯網泡沫引發了一些新型公司的倒閉帶來的經濟的影響外,世界總體來說安然穩定地度過了2000年的大半年。
這樣一個不尋常的年份逐漸變成了又是尋常的一年。而象任何尋常的年份一樣,任何一個尋常的日子尋常時刻都可能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街的轉角會遇見誰,或者下一分鍾會突然發生什麼。
美靜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他?怎麼可能?
當人事部任玲玲響亮地叫著她的名字說介紹新來的同事,美靜笑盈盈從電腦前轉過身來時,她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個人。Jason?在做夢嗎?怎麼可能?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然瞬間,美靜意識到自己反應過頭了,自己和Jason並沒有怎樣過。是的,他無緣無故地消失了,但當時他並沒有責任交待她他去哪裏了,因為他們並沒有什麼...
美靜立刻回複到該有的禮貌,職業化地把手伸向Jason,“HiJason,歡迎加入公司!”
Jason眼睛中有什麼一閃。然後他握住了美靜的手,說“謝謝。請多關照!”Jason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握手也沒有多餘的感覺。
玲玲又帶著Jason去認識其他的同事。美靜有點恍惚地坐下,轉椅再轉回了麵向電腦背朝走廊的位置。
5年前,大學畢業的美靜來到上海。和很多孤身投入一個大城市的人一樣,日子過得艱苦,更難忍受的是無比的孤獨。
美靜算很幸運,寄居在親戚家,親戚對她不錯,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相比完全無親無故的一些同學她很快就安定下來,生活各方麵也有人照顧。工作也很快穩定,解決了難搞的戶口,美靜又很快通過跳槽進入了一家跨國企業的市場部。
而她要好的一位大學同學李可生可沒那麼幸運。因為沒有戶口,她基本上一直隻能在私營企業民營企業幹。那個年代的私企民企是二等公民,不能落戶,外地人沒有社保,工資也不高。
幸而這位同學家境很好。她在上海工作也隻是臨時混混,混一些經曆後還是要回老家去接替家族的一些生意。可生的父母希望她留在老家在家族生意裏提前曆練,但可生討厭呆在老家,呆在父母的控製之下,自己偷偷離家跑來上海。父母無奈隻能同意她玩兩年再回去。
她新跳入了一家台資的外貿企業,工資比以前高出很多。美靜替她高興。
上班第一個星期,可生每天晚上和美靜煲電話粥說新公司多麼多麼好,還時不時夾雜一個同事的名字叫Jason。
再過了一陣子,有一天美靜照常在吃完晚飯後聽到家裏的電話鈴響起。她知道是可生。她習慣地坐在沙發一角,把電視音量調小,把座機電話拿了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聽筒接電話。
隻聽那頭可生神秘地說,“嘿,Jason想見見你。”
“什麼?誰是Jason?他為什麼要見我?”
“Jason是我的同事啊。我跟你說過好幾次的啊。他是我們公司的報關員。上海人,人很帥,而且不像上海人那麼勢利小氣。”
“哦,那跟我有什麼關係?”美靜沒交過男朋友。雖然這個Jason跟自己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但可生的用意她一聽就懂。美靜的臉居然竟不住紅了,心髒砰砰跳得緊張。
“我跟他老是說你啊,他就想見見你啊。”可生那頭一臉壞笑。“你們倆正般配。”
“你別亂鬧了。我可沒心思。”美靜被她弄得更不好意思了,便假裝生氣。
“什麼沒心思啊。我要在我回老家之前把你嫁出去啊。”可生還在開玩笑。
美靜又羞又緊張,拿著聽筒說不出話來。
可生那頭還在說,“好了。現在換一下衣服,出來吧。我們在人民廣場見!”
“什麼?現在?!”美靜叫道。
“是啊。我和Jason才剛下班呢,還在公司。我們先吃點東西,然後人民廣場碰頭,在附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可生象平時一樣,不容分說安排了美靜的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