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真玉請了一天假回到東關鎮中。周皓收到她的短信,但並不想見她,因為他知道一旦看見她,她一定會向他攤牌,對他說為什麼想離婚,離婚是多麼迫不得已,或許還會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得他的同情既而讓他同意離婚。但同時他又十分想見她,想勸說她不要離婚,不看他的情分也要看小勇的情分,小勇隻有8歲啊!一個8歲的小孩經曆父母離婚是件多麼受傷害的事情!再說,他們兩人是從那麼困難的時候走過來的,那時家中幾乎一無所有,但他們的小窩卻是那麼溫馨陽光。這時他可以選擇躲出去,和學校請假讓其他老師臨時代一下課。但這也不是辦法,因為那樣雖然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但同時自己也喪失了打消她念頭的機會。思來想去不管離還是不離總是要見麵的,還是現在回去看看吧。他擦幹眼淚,不想讓真玉知道他哭過,他要裝作鎮靜和胸有成竹,但那份鎮靜和胸有成竹在見到真玉那一瞬間就蕩然無存了,一看到真玉進到屋裏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他快步走上去緊緊地抱住真玉久久不想放手。真玉沒有阻止,盡管心裏有些反抗,身體因此變得僵硬。
周皓說:“我很早前就後悔同意你去BJ了!我真的害怕離開你!”說著把嘴湊向她,他顫抖的唇遊離在真玉的嘴邊。他是狂熱的,狂熱中帶著悲戚,那狂熱讓真玉實在無法推開,他緊緊地摟住她,瘋狂地吻著她的嘴、頸……
一番雲雨之後兩人躺在床上,真玉背對著周皓,周皓從後麵環腰抱住她,她淡淡的發香和體香,像一股誘人魂魄的毒香,燃燒了周皓心底的****。他想起初婚時那些夜晚,夜夜笙歌成為熱戀情人的一種生活常態。而如今,親熱已成了苦苦求來的東西,周皓向她訴說著他多麼多麼想她,多麼多麼愛她,他們曾經的生活是多麼多麼溫馨和愜意,兒子小勇是多麼多麼需要她,而他又是多麼多麼希望她能回到他身邊。真玉五味雜陳,她無法直視他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迷離而飄忽的眼神,周皓的話似乎是一種祈求,又像是一種夢囈,一種永遠也達不到目標的夢囈。她不想讓周皓看出她的心事,她知道自己現在唯一在意的是吳淵。但她又感覺到詫異,在心中,那個讓自己欲罷不能的吳淵的形象為什麼也飄忽不定了呢?難道自己對吳淵並不是真心的?而現在在眼前的這個人——他法律意義上的老公才是她真正在意的嗎?還是她對吳淵的情感已被對周皓的同情與憐憫打敗了呢?盡管自己對吳淵付出的感情已明顯多於周皓,但出於本意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想傷害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但如何才能真正做到不傷害他們呢?最後真玉還是告訴周皓,她們無法再回到從前了,她們之間的一切都已成為曆史,聽到這樣的一席話周皓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周皓不能接受由真玉把控下的自己的命運。他忽然想明白,自己必須抗爭,即便不能抗爭到回到從前,至少自己有發泄的權利。抗爭首先是從“不同意”開始的。幾年來在周皓看來他們的日子過得還是挺不錯的,雖然一段時間以來真玉對他明顯的冷淡給日子帶來些許缺陷。在這之前周皓的疑心也曾驅使他探求真玉背後隱藏的那個人,但他在偷著翻看真玉手機後,在翻看真玉的物品後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僅僅發現一些她同吳淵上學時往來的書信,那裏麵雖然有一些愛慕表達,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到現在又能算什麼呢?他早已不相信真玉說的忙啊、累啊的理由,他相信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定有一個男人正追求著她。小時候在村裏就聽說過“誰把誰的魂兒勾走了”,他相信一定是那個或是年輕英俊,或是事業有成、或是家境優越的男人把真玉給勾著呢!盡管是這樣,周皓還是覺得保住這種日子比彌補那種缺陷要重要得多,日子若是西瓜那缺陷頂多是西瓜籽。然而現在完全都不對了。他究竟有什麼錯呢?他從不沾花惹草,從不惹是生非,家裏也沒有過親戚來探望,連父母也從來沒有從SC老家來看過自己,他甚至很少買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是舊得實在不能穿了才會買一件新的,買也是買最便宜的。他覺得他為這個家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難道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但說到發泄又能怎麼發泄呢?砸東西摔東西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真玉已經躲著不見了,沒法發泄到她身上,他每天麵對的隻有真玉的媽媽和小勇,這兩個人都是弱者,他周皓從沒有欺負弱者的基因在身體裏。他唯一能夠發泄的就是不再同真玉的媽媽說話,盡管他們同住在一所房子裏,用這種無言對她施加壓力,進而他希望把這種壓力傳導到真玉身上去,因為他知道真玉還是很在意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