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淵恢複了獨來獨往的生活,也開始了下一份工作的尋找過程。剛開始找工作沒幾天,房子拆遷的消息又出來了。這回和以往不同,在胡同裏的一個小院門口赫然掛出了“拆遷辦”的牌子。再過幾天,胡同裏的每個院子都張貼出了“拆遷通告”,那上麵羅列著時間、程序、補償辦法等等,還蓋著大紅章子,看來這回是來真的了。院子裏一下熱鬧了起來。
吳淵住的房子是姥姥去逝留下來的公租房,繼承人隻有使用權沒有產權,拆遷時也隻對使用權進行補償。姥姥一共五個女兒,沒有兒子,這樣就涉及到補償款如何分配的問題。這種事情在別人家很有可能引起一場戰爭,但在吳淵他們家裏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因為作為一家老大的吳淵媽媽堅定的認為五個姐妹應該平均分配補償款。按照她的說法:任何家庭,隻要能平均分配補償款都不會有糾紛出現,換句話說,所有糾紛都起源於分配不公。雖然有人會說各家貧富不均,是不是應該給窮的家裏多分一些,但是恰恰不能那麼做。如果想照顧窮人,富裕家庭隻要拿出些錢來貼補窮的就可以了,這樣窮的還能感激富的,而如果在分財產時故意多分,那窮的就會認為自己理應多拿而不會心存感激了,而富的認為窮的占了便宜又不知感恩,自然會埋怨窮的,這樣一來矛盾就越積越深了。
對於吳淵來說最迫切的事情是需要馬上把房子定下來,否則他就該沒地方住了。這時再看房就有了明確的目的性。綜合看起來他挑房的要求還挺高,這也是逼出來的。首先要能貸款,因為拆遷款最終隻能得到五分之一,離買房還差得很遠必須貸款,這樣小產權房就不能考慮了;其次,房子要有簡單裝修,這樣還可以省去一筆裝修的錢,又省去花時間精力裝修一舉多得,這樣毛坯房又不能考慮了;第三,一定要小戶型,這還是錢的原因,又篩掉一些樓盤,這樣可選擇的就很少了。起初他還是頻繁去現場看房,然而發現不是這個不夠條件就是那個不行,後來學聰明了,所有的樓盤都提前打電話,問好了這幾個條件才去現場。經過一個多月反複比較,終於看上了一套,那也是在房展會上看到的,位置在通縣,交通雖然一般,但價格比周邊便宜一成,而且基本完工了,這樣一來又省下了臨時租房的費用。這樣補償款一到位就能交首付了。
拆遷補償款一共17萬,吳淵家得到3萬4千。接下來按照程序:交首付、辦貸款,由於已經是現房,開發商又賣房心切,給所有拆遷戶都打了折扣,又承諾交首付後馬上就能辦入住,這樣,在交首付後第三天吳淵就拿到了鑰匙,又過了三天,吳淵便找搬家公司,把自己那並不多的家當搬了進去,舊家具幾乎沒留,都賣給了收廢品的。按說買房這麼大的事情爸媽是應該出些錢的,但因為吳淵前幾年做期貨賠的幾萬都是爸媽的錢,雖然他也陸續幫還了一萬多,但還差兩萬,去年爸媽單位分房子裝修又花了不少錢,家裏錢本來就不夠還又借了幾萬,這回吳淵也不好張口再要,再說拆遷款再加上自己攢下的一點也就夠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吳淵的心情總體來說是舒暢的,雖然家裏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家具、電器、窗簾等等,但吳淵樂此不疲。隻是美中不足,他時常能想起真玉來,如果真玉也在,那麼她就能和自己一起分享這份快樂,那該有多好呀!
住在TZ區的吳淵離文傳大學近了好多,想起來挺長時間沒去看鄭老師了,現在既然還在找工作時間多的是,便在一天下午約了個時間,來到鄭老師家。鄭老師問起吳淵為什麼還沒有女朋友,吳淵和他提起了真玉的事情。本來沒想過要提,他不是那種心裏有了事情必須講出來的人,他習慣把不愉快的事情藏在心裏慢慢消化,但這個事情不同於其他的,幾個月過去了依然還是挺讓人難受,他找不出一個人能說一說,這種事情即便說了誰又能理解呢?在這裏他終於忍不住了,把實情告訴了鄭老師。鄭老師沒說什麼,也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導吳淵,隻輕輕歎了一聲。對吳淵說:“我給你個建議吧!你找個信仰!皈依一個宗教你會好受得多,信仰可以成為心靈的寄托,也可以成為訴說的對象,不管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教什麼的都行。”
“可是我一直是無神論啊!”
“皈依宗教不一定必須有神,沒神也可以,隻是你必須承認你是被別人主宰的,你的行為、得失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這樣一來,你的痛苦自然就會減輕很多。”
“還是理解不了,我看有的人是被錢主宰的,那是不是賺錢也是一種信仰呢?”吳淵問。
“在沒有真正的信仰以前這個問題是不太容易理解的,信仰是種力量,能給人支持。錢不是信仰,因為掙錢這個“目標”是有完成的那一天的,比爾蓋茨有錢,李嘉誠、巴非特也有錢,他們現在還在掙錢,但他們的目標是掙錢嗎?如果真是以掙錢為目的,那為什麼還要拿大筆的錢做公益呢?這不是矛盾嗎!所以說他們並不以掙錢為目的,或許說他們曾經以掙錢為目的,但現在不是了,因為掙錢的目標早已完成,現在做的是事業,是個人成就感。而事業是沒有盡頭的,個人成就感也是沒有盡頭的,這些都是需要畢生追求的東西。所以事業和成就感可以成為信仰,信仰一定是能夠伴隨人一生的東西。”
“似乎明白一些了,剛才我還想問‘複仇’也能給人力量和支持,這個算不算信仰?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複仇也是有完結的那一天的,所以複仇就不是信仰。”
“對,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看似信仰的確是個好東西,但離吳淵還是太遠,身邊也沒有人進入其中,他還是沒有多大興趣。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他的工作,每個月一千多元的貸款是要還的,日常生活還需要錢,就現在的積蓄隻夠維持最多四五個月,否則就得舉債了,要錢的口可不好張啊!
房子入住以後爸媽來京住了一個多月,雖然房子不大,但吳淵用那麼少的錢就辦成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沒有繼續給家裏增加負擔,爸媽很是欣慰,他們知道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自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