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碎開的,輕柔的陽光透過黑珍珠上微小的縫隙照在我臉上,有種陌生的感覺。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又一次聽見了他的聲音。
“昨夜,楚軍退出營地七十裏,這戰爭,是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我輕輕柔柔的開口,是我不敢相信的奢望:“蘇黎,是你嗎?”
沒人回答。
隻能聽見那我曾無比熟悉的心跳聲。
是他!一定是他!
我激動的奮力從黑珍珠微小的縫隙中爬出去,在夕陽柔和的萬裏霞光中,那張我本以為再也無緣見到的臉,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我眼前,沒有經過歲月的染指,美好的一如我們初見。
我顫抖的看著他,想念了那麼久,如今真的見了,那麼多想對他說的話湧到嘴角,竟化成了一句最平凡的問候:“蘇黎,你還好嗎?”
蘇黎站在邊關的城牆上,逆著光極目遠眺,彷佛是帶了無盡的光芒在身上。
他的目光穿過我的身體,落在我身後無限延綿的山巒之上,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這才想起,我早在救了蘇黎後就已經死了,如今還能看見他的,大抵是我尚還苟延殘喘的幽魂罷了。
想起這些之後,我神情黯了黯,隨即感覺到一陣眩暈,休養了很久的魂魄因為無所依靠,從黑珍珠裏出來之後更加虛弱。我貪戀的看著蘇黎,直到意識漸漸模糊,才不甘願的爬回他胸前的黑珍珠裏去。
這顆珍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成為我的棲身之所的,在混混沌沌的沉睡中,我竟慢慢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喂養著我原本已經四處飛散的魂魄。直到三四年的光景之後,這種感覺才慢慢消失。
後來,我便失去了意識,隻是恍惚記得,蘇黎在我耳邊說:“語兒,千年之後,我在煙雨河畔等你,一定要記得回來。”
我在黑珍珠裏大喘口氣,想了這麼多,剛剛成形的魂魄便有些承受不住。我急忙靜氣凝神,在不時搖晃的黑珍珠裏,漸漸沉睡。
“將軍,你胸前佩戴的黑珍珠小巧玲瓏,是心上人送的?”守城的士兵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問著在眺望著萬裏江山的蘇澤。
不知道為什麼,蘇澤雖然話不多,也並不刻意跟士兵們親近,卻是在兵營裏最得人心的一個將軍。
蘇澤看著士兵淡淡的開口:“李牧,你今日話有點多了。”
被叫李牧的士兵有點詫異,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守城士兵罷了,蘇將軍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李牧雖然沒有得到答案,心裏卻得到了莫大的滿足,笑顛顛跑去認真的巡邏了,走之前還不忘跟身邊的兵們炫耀一句:“我跟你說,蘇將軍知道我的名字,你看他多重視我!”語氣中滿是自豪。
一旁的兵們鄙視的看了他幾眼,頗有些不屑的說:“這算什麼,蘇將軍還知道我家鄉在哪呢。”
李牧白他一眼,仍是心滿意足的跑去巡邏了。
看著跑開的李牧,蘇澤不禁莞爾一笑,他的身後是精神抖擻的士兵們,映在他的眼中,卻是最親最近的人。
初到戰場時,他還不過是個徒有將軍頭銜的毛頭小子。
第一次領兵出征雖然險勝,卻因為他的失誤,東國損失了兵將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