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好像僵死過去了一樣。時間被無限拉長了,窗外不知名的植物在房間裏搖曳著斑駁的影子,渲染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況味。
“小姐?”大丫頭菊香推門進來,輕輕地叫著,有點像無意識的呢喃,隨後兀自無奈地歎了口氣,反身挑亮了桌子上的燭光,坐在那把玩著桌子上的杯子,房間再次陷入了靜謐。
蘇蘇其實早已經醒了,隻是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個隻有在她的小說中才能出現的地方,前世,她是一個網絡寫手,用夜以繼日的伏案寫作來換取微薄的收入。這一天,她在碼字結束後站起來想要活動一下僵硬的肢體,卻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黑甜的夢鄉。待她醒來,就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剛醒來的時候,她就仔細的感受著自己新的身體,不痛不癢,並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並不意味著這具身體是健康的。在中國古代,無論是未出閣的小姐,還是已為人妻的婦人,青天白日的都不可能躺在床上,這無異於白日宣淫的舉動,是不被禮法所允許的,而現在,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丫頭們見怪不怪的進進出出,顯然,這具身體是出了問題的。
正在思量的時候,門被“咣當”一聲的推開了,蘇蘇在心底暗自詫異,這是誰,怎生如此魯莽?
“三小姐!”菊香俯身行禮。
“嗯,二姐姐醒了嗎?”甜甜的聲音,清脆得很。
“還沒有。”
“大夫來過了嗎?”
“打發小廝去請了,一會兒過來。”
“嗯。”三小姐走過來坐到了床前,房間裏重歸了安靜。
“也不知二姐姐怎麼搞的,好好的怎麼會墜了湖?”像是疑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二姐姐這樣躺了這麼久了,不會是真的摔壞了腦子吧?”說罷,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蘇蘇的胳膊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哎!本來就被叫二木頭了,這麼下去,怕是要癡傻了。”說罷,還無比“幽怨”地歎了口氣,弄得蘇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在裝暈,蘇蘇還真想跳起來給她一下子,她這一下子捏得也夠狠了,哪有自家姐妹這樣狠心的。
菊香在旁邊看得不忍,忙奉了杯茶,“三小姐,喝口茶吧,早春還是有點寒氣的,暖暖胃。”三小姐接過菊香手中的茶杯,慢慢遞到嘴邊,尖聲尖氣地說:“這是什麼茶啊,怎麼沒見過?”
“回三小姐,這是祁門紅茶。”
“祁門紅茶?貴州那邊過來的?大哥哥拿回來孝敬夫人的吧。”
沒等菊香回答,隻聽見三小姐爆豆子一樣地說,“人人都說她是二木頭,事事不爭不搶,不懂得偷奸耍滑,可是她的吃穿用度,哪個不是比我的好?要我說啊,是世人錯看了她,單說這茶,怎麼隻有她的房裏有?”
“三小姐息怒,這是夫人剛剛賞下來的,說二小姐受了寒氣……”
“行了,沒工夫聽你在這羅裏囉嗦,我的眼睛又不是瞎的。這茶呢,可還有?給我找點。”三小姐說完,就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打量起了房中的擺設。菊香心中氣苦,但終究是個丫頭,主子們的事情不敢插嘴,更何況自己這位還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隻好轉身磨磨蹭蹭地去找茶桶。
正在這個時候,外麵的小丫頭子隔了簾子脆生生得喊,“王大夫來了。”
三小姐一聽大夫來了,忙扶了丫頭的手,匆匆地閃了出去,饒是她再大膽,也不敢再留在這個屋子裏,一個未出閨閣的小姐,這樣直愣愣地陪著一個大夫,是會被別人說閑話的,就是下麵的丫頭們都會笑她。
見她走了,菊香也鬆了口氣,謝天謝地,這個魔王終於走了,這邊菊香過來撂下了簾子,給蘇蘇蓋嚴實了被子,那邊一個男人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王大夫這邊請。”
王大夫是一位須發花白的慈祥老人,這是後來蘇蘇才知道的,此時的蘇蘇隻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隔了簾子,她隱隱約約的看到王大夫在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菊香拿出她的手,王大夫仔仔細細地號起了脈,良久,蘇蘇聽到他籲了口氣說:“無妨!”
“果真無妨?”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
“放心吧,令妹隻是受了點驚嚇,加之早春湖水寒氣逼人,所以一時要受點小的折磨,但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三小姐脈象沉穩、正是福澤綿長之象,這小小的波折很快就會過去的。”
“這就好,這就好。”“哥哥”連著說了幾聲的“這就好”,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讓蘇蘇感到了一種溫暖,“可是,舍妹為什麼嗎還不醒來呢?”哥哥道出了自己的擔憂。
“嗯。。。”王大夫想了很久,眼睛突然一亮,“這樣吧,你派人去我那邊取幾副散風散,拿回來也不用吃,隻需放在枕邊,兩天之內,保證醒過來。”
“太好了,不用吃就能醒,您真是老神仙了!”哥哥握緊了王大夫的手。
“哎呦呦,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可禁不住你這麼捏。”王大夫笑嗬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別到時候三小姐不醒,你別派人去拆我的醫館就好。”
哥哥忙派人跟著王大夫去取藥,又打發人回了夫人。這才在床前坐了下來。
“大爺,喝杯茶吧!”菊香殷勤的奉了杯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