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小繼續垂下眼瞼，“她是害怕以後影響你才不敢答應下來的。”
他深深看著錢小小，“不影響的。”
錢小小鼓起勇氣又看了看他，“畢竟是山裏的野物，在自己死之前，總會有感覺的。那樣的命運……一眼就看到了頭了。”
錢小小一時沒有控製住，撲入了他的懷裏，“所以，你就騙一騙我，哄一哄我，我也高興呀。”
他，“你都是瞎想。命運什麼的，哪裏是那麼容易就能參透的。”
錢小小，“啊這樣。”
錢小小再次支吾，“王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本正經，“她喜歡的是我的書童。”
錢小小，“……”
她一把推開男子，“屁咧，你一個和尚要什麼書童。”
他，“我有時候也出去附庸風雅，舞文弄墨，少不得雇個書童撐場麵。”
錢小小歪歪腦袋，“你到底是不是和尚啊……你不要欺負我不懂你們二腳獸的世界。”
他挽著錢小小的手，“我多瀟灑多自在，一不念經二不把佛拜，逢酒飲幾杯，有肉吃幾塊。自由自在樂開懷。”
他……不過隻是進山與主持談禪而已，順手救了狐狸。為何狐狸認定他是和尚呢？
錢小小繼續疑惑臉，“似乎……好像……認錯人了？”
他，“啊哈哈……”
錢小小搖搖頭，“現在該考慮的是……那個城南苦命書生的事兒了。好吧，既然你不是和尚，那你是誰呢。”
他，“是這樣的，他經常給我當書童掙外快。”
錢小小：啥，我家小和尚給你當書童？
錢小小，“於是你就把他的狐狸也就是區區在下我騙走了？”
錢小小愣了愣，慢慢道，“忽然……覺得好開心。如果你是朝臣字第，以後我可以去當一個漂亮的小妾，如果你是皇室子弟，我還可以去宮裏當一個宮女。”
過了會兒，她憤怒地問道，“……所以說，你還是睡了王姑娘。你不僅睡了王姑娘，你還想騙我的兔子吃！”
他慌忙搖頭，“沒有的沒有的。”無奈的解釋，“哪裏有那麼十惡不赦。”
錢小小，“然後我還蠻傷心的，因為我馬上要死了。梅花還沒送給你。人家就養了那麼一隻肥大的兔子，等著過年的。”
她繼續握拳，“我們狐狸的眼神很好的！我看到王姑娘進你的房間了！我當時叼著梅花都站不穩了！回窩裏哭了一晚上呢！你騙不了我的！”
他，“唉唉，她隻是來讓我把一張紙轉交給我的書童。”
錢小小，“她眼瞎啊，看上你的書童沒有看上你。”
他，“書童本來是城南一個落魄書生，姑娘芳心暗許，奈何……據說那書生被一隻小狐狸迷得神魂顛倒。”
錢小小忽然抽出了他手中的簫，“你手中的簫是什麼來頭，你怎麼總是吹它？”
他一笑，“湘妃竹做的。”
錢小小，“瀟湘……啥？”
他，“湘妃竹，娥皇女英的眼淚所致。”
錢小小，“娥皇女英啊……”
他，“是啊是啊……”
錢小小略一思忖，“李煜的兩個老婆？”
他，“嗯。”
錢小小，“做的有什麼講頭嘛？”
他略一思忖，“若說來頭的話，這個簫，韓信曾用它吹出四麵楚歌，七孔玉簫鑽心洞，離散八千子弟兵。這些，可夠？”
錢小小花容失色，“啊……還想問你要這個簫呢，原來這麼多臭男人用過。”
他一臉無奈，“可是，簫總要有男人碰過啊，製簫人也都是男子。”
錢小小還是一臉嫌惡，“不要。”
他，“據傳有位女校書叫薛濤的善於做簫，我去尋摸一支來給你，可好？”
錢小小，“你先尋摸來再說吧。我要去采參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興許那個書生死不掉，我也就不用償命了。你記得不要走等我回來呀。”
他，“好的。我等你。”
錢小小幻化回了她的小狐狸，一身雪白的皮毛，靈透可愛。
他，“丫頭。”
錢小小轉過頭，“幹嘛？”
倒是自覺地化為了女形，羞答答地垂著頭。
他從路邊摘了一朵野花，略施法，按下了一點靈魂印記。
送到她的手裏，“將來要找我，就用這朵花。”
花朵一瞬間沁入了她的虎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花朵胎記。
與此同時，他眉心的結印也微微閃過一道光華。
“有了這道印，即使將來有什麼不可知，你也總能尋到我。”
錢小小看著虎口的那朵小花發呆。
菩提樹下的男子一身風流，宛若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