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梅若素服了兩片安眠藥。
但她還是做夢了。先是母親,後是浩浩,他們一個個離開了她……
驚醒時,仍是深夜。她隱約看到一個人坐在床邊。
“你又做噩夢了?”是林惟凱的聲音。
“對不起,吵醒了你。”她撐起身子,虛弱地說。
坐在黑暗裏,他沒有說話。
“媽的後事處理得怎麼樣?”她問。
“已經送到殯儀館,後天舉行遺體告別儀式。”
一個生命就這樣化成一縷輕煙,什麼都沒有留下。
懷著一絲淒愴,她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惟凱,這些日子,因為媽媽的病,我的脾氣不太好,你不要見怪。”
“不光是因為媽媽吧?”他說,“我聽見你拚命叫浩浩。是不是碰到什麼事?”
她一驚,說:“沒有。”
屋裏一片沉寂,隻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說:“沒有就好。”
林惟凱起身離開,在窗外透進的微光中,那高大寬闊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李倩如被安葬在南山陵園裏。
她的墓前整齊地擺放著兩束鮮花,一束是紅玫瑰,代表永恒的愛;一束是黃玫瑰,代表無盡的追憶和思念。
離開陵園時,梅鴻鈞對梅若素說:“你媽的後事辦完了,我也該回美國了。”
她打了一個冷顫。父親的話比參加母親的葬禮更讓她傷心。
“爸,媽剛走,你又要離開。你就不能留下來陪陪我嗎?”她用很小的聲音懇求道。
梅鴻鈞看著她,心中一陣惻然。這孩子看上去是這麼的孤單、無助。
“好吧。”他說,“我在國內正好有一筆生意要談,可以再停留一段時間。”
“爸爸!”她撲到他懷裏,像個撒嬌的小女孩,“我知道你最疼我,我一直都知道。”
他寵愛地拍拍她的肩膀,歎息著說:“誰讓你是我唯一心愛的女兒呢?”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瞪著他。
“在美國,你沒有再婚?”
他搖搖頭:“沒有。”
“是為了我媽?”
“素素,”他沉吟了一下,“關於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在適當的時候我會講給你聽。現在,我隻能告訴你,在我們離婚這件事上,錯的是我,她沒有責任。”
“是不是因為媽死了,你才這樣說?”梅若素臉上顯出不認同的表情。
梅鴻鈞垂下頭去,說:“不要問,你以後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