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麵的積雪被鏟到了街角。車輪碾在石板街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雖然很冷,但街麵上行人不少。快過年了,人們都忙著置辦年貨呢!玉涵眉坐在車內,手裏抱著手爐,看街麵上人來人往十分愜意。她請來看護倉庫的人都很得力,兩萬多匹白布沒有一點受潮損壞的!隻等翻春後,她就可以進一大筆銀子了!
一輛搭著厚厚的黃色錦簾的馬車與玉涵眉的馬車擦肩而過。車內一個女子嬌聲道:“元郎這般心急麼……唔……妾,嘻嘻……妾甚是喜歡千衣閣的袍子呢……”
竟然是玉茹芬!一個中年男子低沉地笑道:“前幾天不是給你從裏到外置過一身麼?怎麼,又讓你家那個中看不中用的郎君給典當了麼?算了,今兒我就依了你……”
馬車行遠了,玉茹芬說了什麼玉涵眉沒有聽見。她突然叫車夫掉轉馬頭跟上。
“姑娘是要跟前玉風行錢當家的馬車麼?”車夫是陳氏來慶安後才請來專門為玉涵眉趕車的一個中年漢子。他平日不多言不多語,是個極穩妥的人。
玉涵眉一喜,說:“伯其認得錢當家的麼?”
伯其憨憨地一笑:“他是貴人,我哪認得呢!隻是慶安東半城的人大抵都知道,錢當家是入贅之婿,他懼內是出了名的。我聽說過呢……”
玉涵眉當下有了主意,說:“伯其你迅速驅車去錢當家的家宅外,使人帶個信給錢夫人便是了!”
玉涵眉迅速從車上撕下一塊簾布,用一塊燒過的炭在布上寫上了“千衣閣捉奸”五個字。又將一綻銀子給了伯其,讓他千萬不要自己露麵。
伯其也不細問,匆匆驅車走了。
“姑娘,你是想讓錢夫人去給二姑娘好看麼?可這樣一鬧,不僅是李家,玉家的名聲也給鬧臭了。”陸兒不喜歡玉茹芬,但也不希望有損前主子李家的聲譽,也不希望玉涵眉因此而受牽連。
玉涵眉冷笑道:“你以為這事不鬧出來,玉家和李家就有臉麵了麼?既然我們都能碰得到,別人就碰不到麼?誰知道人家背後在說什麼呢!”
陸兒恍然大悟:“長痛不如短痛!姑娘用心原來在此!如果今天能讓二姑娘收斂些就好了!”
玉涵眉當然沒有說出來的是。她要以此來切斷李懷瑜的後路。他不是用玉茹芬作餌來釣富貴麼?她要將他的餌暴露在眾人麵前,讓人們看看,那是一隻多麼腥臭難聞的餌!玉茹芬的名節毀了,李懷瑜還能憑什麼圓他的富貴夢呢?玉涵眉拭目以待。
果然,等主仆二人徒步走到千衣閣時,一眾家仆揪著一個粉色衣袍的女子在撕打。
玉涵眉拉著陸兒隱在人群中看熱鬧,對其他的的漫罵指責充耳不聞。
玉茹芬完全沒有料到會被捉住,而且是她正在試一套新式的成衣的當口。衣扣尚未扣實,她便給拉了出來。錢夫人生得足足比玉茹芬高出一個頭,身材壯實。再加上有幾個婆子將玉茹芬牢牢地扣住,玉茹芬竟半點也動彈不得!錢夫人破口大罵,每罵一便在玉茹芬臉上賞上一記大耳刮子。
玉茹芬被打得暈頭轉向,白皙的臉不再妖媚,倒像開了個顏料鋪兒,紅的胭脂糊了一臉,淚水又衝淡了唇角的血水,額頭紅腫,鼻梁青紫。哪還有半點美人的樣子?唯一讓圍觀男子們看著眼熱,讓婦人們唾罵的是她前敞的衣襤下露出的那一片雪白的胸口。鮮紅的肚兜在拉扯中鬆了帶子,一對渾圓的胸乳若隱若現。
玉茹芬趁錢夫人歇氣的當口四處尋找錢當家的身影。可哪裏還看得到那個懼內男子的影子?不經意地,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嘴角噙著冷笑的玉涵眉!一時間,她望了哭泣。而新一輪的毒打又開始了。
玉涵眉見玉茹芬看了過了,微微地側了身子,裝作不認識她。隨後,她拉著陸兒心情甚好地走了。
玉茹芬痛得尖叫,眼看玉涵眉就要走遠了,她想到向她求救!可是,她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叫出來。最後,她眼睜睜地看著玉涵眉扶著陸兒步態優雅地登上了路旁的馬車。
玉茹芬又羞又急又痛。她明白,不止是玉涵眉,連玉延年,甚至範氏、玉書文都將厭棄她了!名節這個東西,在她失去的時候,她才知道它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