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新愛楔入
從琵琶嶺回來,夕陽西下,城市的夜生活開始了,他們三個趁著雅興,在街上吃過燒烤,才回家。
先送朱羅紀。小轎車在房東的院門口停住,又遇見房東。這老兩口正要上街散步,見朱羅紀從車上下來,主動打招呼;再一看車內扶方向盤的是景陽,更熱情了,催景陽把車開到院子裏,到家裏坐坐。盛情難卻,景陽隻好如此,停好車,挽著惠欣的手上去。他心裏拿定主意,最多呆半個鍾頭就開溜,因為他不願領教老古董那麼多的陳芝麻爛穀子。與其那樣,還不如早早回家,衝個澡,跟女友翻雲覆雨,玩愛的遊戲。不料今晚有重大發現,雖然沒有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的驚天喜悅,但推遲回家的時間還是值得的。就連惠欣都豎起耳朵聽,由此可見故事的吸引程度。朱羅紀就不同了,像奇怪的兔子,一隻耳朵豎起來,另一隻耳朵耷拉下來,豎起來是為了聽清楚,耷拉下來則為了捂住不聽。既想聽,又怕聽,這是為何?房東的話早已泄露天機:今天下午有個女孩坐著輪椅來找小朱。景陽立碼改變角色,以法官的口氣盤問侏羅紀公園的兔子:
“老實交代!什麼侍候泡上新茶了?”他說“茶”字時加重語氣。仿佛這茶不是一般的茶,而是鐵做的鐵觀音。
肉中肉話中話的意思,朱羅紀當然明白,回答:“沒什麼好說的,幾個月前偶然認識罷了。”
“好家夥!幾個月了?怎麼連一點口風也不透?” 景陽埋怨起來,“太不夠意思了!”
“不就是喝茶嘛。”朱羅紀轉守為攻,笑著問,“你每次喝新茶都向惠欣彙報?”
“彙報的,彙報的。我是江西大好人也。要是不相信,你問惠欣!”景陽說著,一個勁地朝惠欣遞眼色。
惠欣付之一笑。朱羅紀反諷道:“看來你真是江西大好人!”
“哎喲,喝茶也彙報呀?”女房東拍一下大腿,驚訝不止。她一插話,就像河堤決口,不容易堵的:“你不是喝公家的茶嗎?又有人請客,不花自己一分錢。幹嗎還要彙報呢?我說——哎?對了,瞧我這記性!閨女,你叫什麼名字?” 惠欣在河堤上自報芳名。決口的洪水勢不可擋:“噢,原來叫惠欣呀。好閨女!把我這外甥管嚴點,是好事。尤其喝酒,不能隨性子。開車時千萬不要喝酒!太危險了!喝茶開車不要緊的,就那也得注意安全。平安是福嘛!就說那一年吧,有個鄰居叫阿炳……”
幸虧老頭子幾百年前就聽膩了,毫不客氣地搬來一座山,把缺口堵住。堵得老婆子翻白眼,舌頭由長變短,縮進喉嚨裏,像中了魔法。
看來在這裏談論“茶”道不妥,還是及早溜吧。至於借口麼,難不倒景陽岡的老虎,順口就來。
三個年輕人告辭,房東老兩口懷著盛夏般的熱情送下樓去。
老虎沒有單獨盤問恐龍的機會,隻好開車帶著自己的安琪兒走了。
房東老兩口繼續出去散步。
恐龍獨自上樓,開門進屋,洗澡,刷牙,看電視,想心事……手機突然響了,想不到是章鹿打來的,不等他詢問,她就說:
“今天下午我去找你了,可是你不在家。房東說你跟別人開車出去了。聽說你們去琵琶嶺了,真的嗎?”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如實相告,繼而問她下午來,有何貴幹。傳來羞澀的支吾聲: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隻是想散散步,順便看看你……你平安就好!凡事想開點!我真擔心……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再去辦傻事……世上好多事靠緣分,強求不來的……可我真的希望秀可姐回心轉意,回到你身邊……”
“不要提她好嗎?我已經把她忘了。”他溫和而又煩惱地打斷對方的話。
對方連忙改變話題:“琵琶嶺好玩嗎?玩的什麼?”
他就把今天旅遊的經過簡明扼要地告訴了。而她聽了,不勝羨歎,恨自己是個殘廢,什麼好地方都不能去,什麼好遊戲都不能玩,別說琵琶嶺衝浪了,十幾年了,就是遊泳池也沒有去過啊。她說著說著,不禁傷感起來。輪到他勸慰她了,並以開玩笑的語氣說:
“不要灰心嘛!隻要下苦功夫,你還能拿世界遊泳冠軍呢。”
“我哪敢有那種奢望!隻要有人陪我去遊泳池遊一次泳,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得太可憐了吧?”他忍不住笑了。
“人家就這麼可憐嘛。”她帶著無奈和憂愁,嬌聲說道:“可是,誰有那菩薩心腸呢?”
“哪天我成全你怎麼樣?”他隻是隨便說說罷了,心裏並不當真。
不料她心話怒放:“好啊!那就明天吧?”顯得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