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薛明月樂此不疲地扮演苦集滅道的這個癖好,顧青有些難以理解。或許神秘的苦集滅道是薛明月接觸過的武者中,看起來最有高手範的一位,因此每次裝高手都不自覺的代入進去。
別看薛明月不通武功,但好歹也是青州大派出身,還是派裏的小師姐,加上時常在派裏打聽外麵的事情,因此對於江湖事還是有些見地的,絕不是什麼傻白甜。她朝那袁公誠打了個招呼,見對方似乎有意攀談幾句,她也毫不怯場,反倒興致很高,張口就給自己編了個身份,不帶一點磕巴,隨後就開始吹法螺。
幾句閑扯下來,五分聽聞外加三分誇張和兩分演繹,愣是沒出什麼洋相,反倒侃侃而談舌燦蓮花。甚至對於一些精深隱秘之事,譬如天靈城血色禁區之類的消息,說得活靈活現好似親見,讓不少武者都不自覺的停下了筷子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一眾武者外加薛明月這個偽武者有一句沒一句的互相閑侃吹捧起來,或說著當地的聽聞,或說著不知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小小的酒樓裏充滿著江湖的熱鬧。
沒多久,薛明月就在這個酒樓的小圈子裏跟人混熟了,苦集滅道的大名得到了廣泛認可,眾人一致認為這是一位修為精深且見多識廣的女俠。
連那位鏡水名宿也暗暗相信,這位女俠實力和背景應該非比尋常,甚至有些深不可測。誰讓他完全感受不到薛明月的修為氣息呢。
隻是不知苦集滅道本人若是得知此事會是何表情。
...
樓外雨勢未消,淅淅瀝瀝的雨水讓這座古城漸漸彌漫起了一層水霧。
迷途酒樓的大門隔絕了門外清冷的寒意,而門裏依然是武者們熱火朝天地議論吆喝聲。
顧青在薛明月大吹法螺的時候就已自顧靜修起來,在一片喧鬧嘈雜的聲音中他仿佛是靜止的、隔絕的,靜得猶如一口覆滿了枯枝敗葉的古鍾,在任何熱鬧的環境裏都顯得格格不入。
薛明月一通胡吹完畢,當了一回見識不凡的高手的她心滿意足地坐下,還順手幫顧青擦了擦手邊桌麵上濺出的些許酒水。她早就習慣顧青對於修煉偏執般的堅持,就像顧青也習慣於薛明月在武道以外的領域時不時展露的天賦。
酒樓裏,顧青閉目的身影打消了一部分原本想要攀談幾句之人的心思,但他們也不以為意,因為眼下武者們最關心也最為重要的話題隻有一個,那就是數日後的青州大會,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引不起他們太大的興趣。
由於氣氛濃烈,外麵又還在下著雨,酒樓裏的熱鬧顯然也不會就此結束,自然而然地也就被引到了青州大會的這個話題上來。
袁公誠的修為雖說沒有多了不得,但他向來以交遊廣闊出名,還擔任鏡水城武評會的武論一席,曾點評過青州不少武道好手。如今他既然亮了身份,若要在這間酒樓之內評說青州江湖事,他自是當仁不讓。
袁公誠為人低調謙遜,他朝眾人拱了拱手,麵上並無得色,隻是含笑道:“袁某何德何能,在此間亦不過是比旁人癡長幾許,多經過幾處地方罷了。但既是諸位同道相邀,袁某雖不才,倒也不吝淺談幾分漏見,與諸位說一說這現今青州之武道。”
他說得謙虛,眾人則大聲叫好。
對於這裏不少人而言,青州實在太大了,讓他們說出青州城城主是誰,青州第一劍是誰,青州第一刀是誰,像這樣的頂級武者他們或許能夠脫口而出。但若是再問的細一些,青州府內各大名城都有哪些值得稱道的好手,他們之中孰強孰弱,在青州府大概能排在什麼位子,能否在此次青州大會上嶄露頭角,那怕是一問三不知了。
特別是其中一些人,才出道江湖沒多久,這次來青州也是純粹湊個熱鬧過來見見世麵的。對於他們而言更迫切希望有個人能夠幫他們梳理一番青州武道局勢,講解一下都有哪些出眾的人物會是此次大會的熱門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