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去湖南的作家愛心書屋看看,今年六月初,在作家愛心書屋創辦十周年之際,婁底市文聯給我提供了看書屋的機會。
作家愛心書屋是譚談創辦的,我在心裏把譚談稱為作家愛心書屋之父。我和譚談是有著三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末期,我們同在煤炭部《他們特別能戰鬥》編輯部做過一段采編工作。當時,他的工作單位在湖南漣邵煤礦,我的工作單位在河南新密煤礦,我倆都是臨時被借調到編輯部幫助工作。我們就住在與編輯部對門的一間宿舍,可謂朝夕相處。後來煤炭部下了調令,要同時調我們進京。結果,我服從了調令,譚談則選擇仍留在他的家鄉湖南。譚談的中篇小說《山道彎彎》獲得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並被拍成電影之後,產生了廣泛影響。譚談隨之當上了湖南省作家協會主席和湖南省文聯主席。
正當譚談的創作如日中天之時,忽一日,我在報上看到一條消息,說譚談要在湖南創辦一家作家愛心書屋。接著,我便收到譚談的一封親筆信,希望我為作家愛心書屋贈書。說實話,我那時對譚談的這一舉動並不是很理解:一個作家,不集中精力寫自己的東西,辦什麼愛心書屋呢?須知,辦書屋要選址選屋,要一封一封給作家寫信,書來了還要接收,登記,轉運,還要請名家題寫書屋的名字,等等等等。而每一項工作都很具體,甚至繁瑣,會不會占用譚談寶貴的寫作時間呢?盡管有這些疑慮,我還是及時給譚談寄去了兩本小說集,一本是《走窯漢》;一本是《心疼初戀》。
我所看到的作家愛心書屋,比我的想象規模要大,設備要齊全,管理得也井井有條,讓人欣喜,欣慰。其實作家愛心書屋有兩處,一處在漣源市郊外的農村,別一處在漣源市內。農村的那一處,是一個獨立的院落,門口一側的牆上鑲嵌著巴金書寫的“作家愛心書屋”六個金色大字。院內綠樹成蔭,鮮花盛開。在圖書屋一樓寬敞明亮的閱覽室裏,我看到不少讀者在那裏靜悄悄地讀書。讀者中有白發老人,也有戴紅領巾的小朋友,閱覽室裏洋溢著美好的氣氛。市裏的那一處書屋,是收藏作家贈書的地方。全國各地的作家,凡是給作家愛心書屋贈書的,都設有一個專櫃,專櫃門上刻有作家的名字,還有作家的頭像。走進藏書室,譚談對我說:“慶邦,你的書在這裏。”我走過去拉開櫃門一看,我所捐贈的兩本書果然在裏麵。我捐贈的書太少了,櫃子裏顯得有些空。好在我事先有所準備,又帶去了兩本作品集。我馬上從書包裏把作品集掏出來,贈給了書屋的管理人員。
除了兩處書屋,譚談還操持著在山裏建起了一座愛心文化園。文化園由兩部分組成,一是愛心碑廊,專門鐫刻、展示作家們的題詞和書法作品。一部分是賓館式建築,供作家到那裏聚會、寫作和休息。文化園前麵是一大片明水,登高望遠,明水對岸是一座座青山,風光十分秀美。據介紹,建文化園的地方原來是一片荒地,雜草叢生,人煙罕至,現在卻變成了漣源市有名的文化景觀。
這次去參觀作家愛心書屋,同是從煤礦走出的作家陳建功也去了。建功對譚談說了兩句話我記住了。建功說,建愛心書屋這個事,人們當時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重要和深遠才逐漸顯現出來。我讚同建功的話,建功說出了我正想說的話。
譚談在冷水江市掛職當副書記期間,幾乎走遍了全市的各個鄉鎮。在一個農民家裏,他看到一本雜誌幾乎被翻爛了,但那家的人還在看。就在那一刻,譚談萌生了建書屋的想法,他想讓農民兄弟有書讀。譚談辦書屋的辦法是三借,即借勢,借名,借錢。借勢,是借國家提倡全民讀書的形勢;借名,是借作家的名聲,其實也是借書;借錢,是取得領導者的財政支持。就這樣,譚談以鍥而不舍的精神,把作家愛心書屋辦了起來。書屋不僅在當地發揮了作用,還在全國範圍內起到了積極的示範效應。
的確,譚談為創辦書屋東奔西走,付出了很多。我注意到,自從他開始辦書屋,他就沒有再寫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也寫得很少。他犧牲了自己寶貴的創作時間,拿出很大的精力為創辦書屋操勞。這就是譚談的遠見卓識和寬廣胸懷。為了使千百萬讀者有書可讀,他自己寧可暫時放棄寫書。杜甫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譚談的願望是安得書屋千萬處,使天下想讀書的人都有書可讀。我祝願作家愛心書屋的藏書越來越多,讀者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