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佛笑人癡心 人心不自知。可笑(1 / 3)

天祥如來意,地藏千佛寺。

位於京城以北的古-“地藏千佛寺”香火鼎盛、高僧輩出,教無數善信參拜,絡繹不絕。古-內供奉佛像如“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笑口彌勒”、“迦樓羅”、“阿修羅”、“文殊菩薩”、“多聞天王”、“千手觀音”等皆佛相莊嚴,各有無數善信求拜上香。

住持玄苦大師被佛教中人敬為尊長,統領全國一千佛寺。雖百歲高齡,每隔一年仍開壇講法,宏揚佛學。

今天,並不是一年講法之期,但玄苦大師與四位師弟,及數十位得道高僧同聚殿堂前,隻因為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曼摩藏。

二十位高僧背對八尊佛像,與白發披肩的曼摩藏對坐在地上,氣氛凝重,看來曼摩藏的出現,高僧們並不覺有趣。

一個八歲的小孩正提筆弄墨繪畫,顯然正興高采烈的記下各大佛像的莊嚴佛相。大風一吹,小孩繪好的一幅“笑口彌勒”應風吹起,剛好飄落在二十位高僧麵前,赫然教玄苦麵露不悅、微顯怒意。

原來小孩筆下的“笑口彌勒”,身上竟滿是爛穿了的窿洞,又破又崩,更過分的是自頭頂一道裂痕直穿佛身,甚為不敬。

玄苦道:“無知小孩無心無意,無佛無覺,善哉!善哉!”

小孩笑道:“愚蠢方丈,愚昧愚笨,愚心愚人,惡哉!惡哉!”

玄苦道:“孽生孽舌,冤臨冤口,罪苦小孩前生錯,修成報應今生過,善哉!善哉!”

小孩走上前大力掌摑了玄苦一巴掌,教二十位高僧全都愕然忿怒起來。

小孩笑道:“前生孽、今生受,大師受這一痛摑,定是前生欠我,千萬別記在心,否則愈記愈多,可能要被我多摑一百巴掌呢!”

玄苦道:“曼摩藏禪師,閣下與孩子千裏而來,就是為了掌摑本座麼?”

曼摩藏道:“佛法四宗,‘天台宗’、‘法相宗’、‘華嚴宗’及我‘禪宗’,‘地藏千佛寺’統一前三宗猶如佛法唯一正宗,我來隻因有疑難求教。”

玄苦道:“同為佛中人,共道玄裏學,人悟心未悟,佛力解眾癡,請問心中有何疑難?”

曼摩藏道:“抬頭左方便是‘阿彌陀佛’,西方極樂教主;右方是‘釋迦牟尼佛’,行說佛法、普度眾生。我看佛相莊嚴而靜定,麵輪豐圓,螺發變化多樣,甫進大殿便被感染安詳閑靜、心定神寧。”

玄苦道:“便該如此,心中何故有難言之問?”

曼摩藏站了起來,走向二佛像前,又至玄苦前,手按撫其禿頭道:“學佛念經,依佛前路,我僧十數萬全是禿頭六根清淨者,惟我佛卻是螺發滿頭,難道說是六根未淨?

何故有此分別,住持可解我心中疑惑?”

僧削發、佛有發,前後矛盾,倒也立時令高僧住持玄苦啞口難辯。

大殿沉默得鴉雀無聲,曼摩藏又至香爐前抽出燃著的香枝,一口吹火,見火光閃動,又問道:“再問住持,敬佛禮拜,為何隻燃香而不是他物呢?”

玄苦道:“此乃早年釋迦牟尼傳下之習慣,焚香清心,靜思寡欲也。”

曼摩藏持香至玄苦麵前問道:“是釋迦牟尼傳下之習慣嗎?那請問釋迦牟尼焚香來拜什麼神佛啊?”

這又考倒了玄苦,昔日釋迦牟尼怎可能會拜佛呢?猶幸高僧倒也不賴,念動一轉便淡淡道:“焚香於佛祖來說,是為了於荒野講佛論經時驅除黴臭異味,讓清香喚醒聽道者頭腦,有其實際用途,輾轉再傳下來。”

曼摩藏一手折斷香枝道:“佛祖用香來避味,用於實際,傳下去僧侶卻用來拜祭,習非成是,誤導善信。可憐天下寺院不論大小,卻仍繼續的毫不查究、參詳,便沿用錯著,更發揚光大,是非混淆愈混愈混帳!”

此時,小孩竟用筆在眾佛像臉上胡亂塗鴉,笑道:“學佛在表皮,欺人更騙己,高僧說佛理,其實是放屁!嘻……”

其餘高僧正打算要出手阻止,卻被玄苦示意製止,隻好忍住怒意,乖乖的坐回坐墊之上。

曼摩藏搖頭歎息道:“我佛東來數百年,從皇室門第走至民間,目的無非為導人修行,六度萬行體中圓,覺悟萬德具。佛教人覺,覺時,夢空,人生如大夢,覺,生死大夢空;不覺,仍在生死大夢中。為僧目的隻為佛,拜佛、禮佛、戒律、規條一切無聊,總不可能嚴守清規便能成佛。大師住持執掌天下千寺,卻倡導笨規條,隻顧表麵細節,又來削發再上香,誤導眾生,使佛寺成了敬拜偶像之地,成了善信墓塚,作孽好深啊!”

玄苦怒道:“素聞‘禪宗’三分,‘外道禪’、‘小乘禪’、‘祖師禪’外,又出了以殺妖伏魔為己任的‘武禪’,曼摩藏禪師貴為‘武禪’唯一傳人,是刻意來我‘地藏千佛寺’滅魔的吧?”

一聲既罷,二十高僧已各自站起提著戒刀,圍繞曼摩藏父子,擺出要好好教訓這同道禪師之勢。

曼摩藏突地從腰間抽出軟劍,三分驚豔、七分瀟酒,銳烈劍虹淩飛掠起,二十把戒刀同時轟散碎飛,眾高僧各自震退,撞向背後眾多二、三丈高大佛像上,沮然倒下。這時佛像就跟小孩所繪情況無異,臉上被撞得裂開至胸,八佛像無一幸免。

曼摩藏淡然道:“殺人容易殺魔難,恥笑眾僧心魔纏,可笑我武癡求勝之心也不能自滅,今天佛寺偶像與我之求勝心魔,形神同滅,一箭雙-,總算了卻凡心。”

曼摩藏道:“他便是我兒曼陀羅,‘武禪’唯一傳人,他日長成,滅魔殺佛、焚寺燒像,助各方佛、道正宗歸回正道、修身成佛者便是他,五百年來已無人成佛,‘涅盤劫’快到了,覺悟吧!”

說罷,父子二人便轉身離開“地藏千佛寺”。

步出寺門,山下煙霧彌漫,叮叮當當之聲不絕,前方長長千級石梯之下,偌大的草坪上竟築了一個道壇。

曼摩藏道:“羅兒,爹有十足信心,殺敗唯一齊名天下的玄門正宗得道高人……太乙道。”

曼陀羅道:“但爹對此戰爭勝的信心卻不足。”

曼摩藏道:“因為太乙道身旁多了一個很美的妻子雲渺渺。”

曼陀羅道:“他的妻子隻懂做飯燒菜,卻不懂武功。”

曼摩藏道:“這個不懂武功的女人,卻比任何一個武林高手要來得可怕。”

曼陀羅道:“唯一的原因,是她太了解丈夫太乙道,甚至是比太乙道更了解自己。”

曼摩藏道:“這究竟是什麼原因,一個深入了解的人就能助太乙道反敗為勝?我就是有這種不祥預感,好奇怪。”

草坪道壇左方有一個蓋著紫紗的帳幕,隱約可見即將對戰的道教第一高手太乙道,正在內打坐。

為了此戰,太乙道命妻子雲渺渺及五歲女兒太乙夕夢,花了一整天時間,搭建了一個“圓光道壇”,壇上中置香爐,左右是燭台,後置一排三杯仙茶,其後再擺放一排四碟菜蔬,其它還有血盤、符紙、溪錢、開光刀、黃紅豆等。

雲渺渺把一切安排就緒,與女兒跪在軟墊上拜了三拜,便走向一旁,不再打擾。

夕夢笑道:“好啊!爹敗走武禪禿頭,便退出江湖,不再捉妖比戰,咱們從此隱居深山,不問世事,好快樂啊!”

雲渺渺道:“十年約戰,爭奪天下第一隻是表麵虛名,實則二人也苦在心頭、悶在骨裏。畢竟世上就隻有他倆在佛、道正宗,能達至無我無尚的顛峰之境。武在手、道在心,裏外俱苦悶,巧遇唯一對戰知己,對決實則隻為解除苦悶心結。”

夕夢笑道:“我知道爹一定會戰勝的。”

雲渺渺撫摸夕夢秀發笑道:“對!曼摩藏欠缺你爹所擁有的愛,深愛他的妻女!”

帳幕內的太乙道揚聲道:“禪師今日升天,恭喜!恭喜!”

曼摩藏道:“哈……要本禪師升天,使得勞煩道長的‘圓光道壇’。”

太乙道笑道:“樂意助拳!”

清嘯一聲,太乙道衝破幕帳筆直落在道壇前,同一時間,曼摩藏也由千級梯疾射而下,殺將過來。

太乙道手執符-沾紅黃豆念念有詞道:“敕奉號令,仙身受刑,赤黃奪先聲,鬼神爆光明,定!”

符-竟沾起了十數粒紅黃豆,突自爆開,同一時間正俯衝而下的曼摩藏,身體也長出了豆狀腫瘤,繼而爆血。豆爆完,腫瘤也爆完血花,一聲“定”字,曼摩藏竟也就真的定住身子,動彈不得。

機不可失,太乙道手執菜蔬潑上血,飲了一口清酒便噴向生菜道:“天篷天篷,殺力無窮,禦駕火龍,衛我九重,溶!”火自掌底焚燒高張,碟子竟真的被燒毀溶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