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附錄(2)(1 / 3)

在詩歌中,這種區別就更加明顯了,尤其在公元4、5、6世紀。當時,北方中國第一次被韃靼人征服,北方的文人移居南方。這時,傷感的愛情詩在南朝盛行。許多南朝的君主都是了不起的抒情歌手。一種題材別致的愛情小曲《子夜歌》也在民間產生並發展起來了。對比一下這些感傷的詩歌與北方新鮮、質樸的詩歌是很有啟發的。南方佚名的詩人在這種很流行的小曲中唱道:

打殺長鳴雞,

彈去烏臼鳥。

願得連冥不複曙,

一處都一曉。

另一首小曲唱道:

途澀無人行,

昌寒往相覓。

若不信儂時,

但看雪上跡。

南宋之際,一種稱作“詞”的有獨特風格的抒情詩發展起來了。其內容不外是婦女的深閨幽怨,紅燭淚幹,中意的胭脂、眉筆、絲綢、幃帳、珠簾朱欄,無可挽回的春天,消瘦的戀人,羸弱的心上人兒等等。寫這種傷感的詩歌的人應該被寫那種簡短、質樸、直接描寫北方荒涼風景而不加雕飾的詩歌的人所征服,這實在也是自然的事。下麵是一首典型的北方詩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一個北方將領在遭到慘敗之後,正是用這首詩把他的士兵又集合起來,送上前線去戰鬥。我們再來看一首歌詠新買寶刀的詩歌,與南方的愛情詩歌做一對比:

新買五尺刀,

懸著中梁柱。

一日三摩挲,

劇於十五女。

另一首詩是這樣寫的:

遙看孟津河,

楊柳鬱婆娑;

我是虜家兒,

不解漢兒歌。

健兒須快馬,

快馬須健兒;

服跤黃塵下,

然後別雄雌。

這些詩歌也曾被胡適博士引用,來證明同一個主題。這樣一些詩歌開闊了我們思考問題的視野,使我們對構成中華民族的北方血統與南方血統的不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使我們有可能去理解一個具有2000多處叩頭、室內生活、缺乏流行運動的文明曆史的國家何以能夠避免社會民族退化的命運,避免像埃及、希臘、羅馬等文明古國那樣落後於人。中國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北人與南人

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四年二月四日《申報·自由談》。

——魯迅

這是看了“京派”與“海派”的議論之後,牽連想到的——北人的鄙視南人,已經是一種傳統。這也並非因為風俗習慣的不同,我想,那大原因,是在曆來的侵入者多從北方來,先征服中國之北部,又製服了北人南征,所以南人在北人的眼中,也是被征服者。

二陸二陸指陸機、陸雲兄弟。陸機(261-303),字士衡;陸雲(262-303),字士龍,吳郡華亭(今上海市鬆江)人。二人都是西晉文學家。祖父陸遜、父親陸抗皆三國時吳國名將。晉滅吳後,機、雲兄弟同至晉都洛陽,往見西晉大臣張華,《世說新語》南朝梁劉峻注引《晉陽秋》說:“司空張華見而說之,曰:’平吳之利,在獲二俊。

‘”又《世說新語?方正》載二陸入晉後,“盧誌(按為北方士族)於?坐,問陸士衡:’陸遜陸抗,是君何物?‘”《世說新語?簡傲》載二陸拜訪劉道真的情形說:“禮畢,初無他言,唯問:’東吳有長柄壺盧,卿得種來不?‘陸兄弟殊失望,乃悔往。”

入晉,北方人士在歡欣之中,分明帶著輕薄,舉證太煩,姑且不談罷。

容易看的是,羊衒之羊衒之羊一作楊。北魏北平(今河北滿城)人。《洛陽伽藍記》,五卷,作於東魏武定五年(547),其中時有輕視南人的話,如卷二記中原氏族楊元慎故意說能治陳慶之(南朝梁將領,當時在洛陽)的病時的情景:“元慎即含水*e慶之曰:’吳人之鬼,住居建康,小作冠帽,短製衣裳。自呼阿依,語則阿傍。菰稗為飯,茗飲作漿。呷啜□羹,唼嗍蟹黃。手把荳?,口嚼檳榔……‘慶之伏枕曰:’楊君見辱深矣!‘自此後,吳兒更不敢解語。”又卷三記南齊秘書丞王肅投奔北魏後的情形說:“(王肅)不食羊肉及酪漿等物,常飯鯽魚羹,渴飲茗汁。京師士子道肅一飲一鬥,號為漏鞍。……時給事中劉縞慕肅之風,專習茗飲。彭城王謂縞曰:’卿不慕王侯八珍,好蒼頭水厄。海上有逐臭之夫,裏內有學顰之婦,以卿言之,即是也。‘其彭城王家有吳奴,以此言戲之。自是朝貴宴會雖設茗飲,皆恥不複食,惟江表殘民遠來降者好之。”的《洛陽伽藍記》中,就常詆南人,並不視為同類。至於元,則人民截然分為四等元代把所統治的人民劃分為四等:前三等據元末明初陶宗儀《南村輟耕錄?氏族》載為:一、蒙古人。二、色目人,包括欽察、唐兀、回回等族,是蒙古人侵入中原前已征服的西域人。三、漢人,包括契丹、高麗等族及在金人治下北中國的漢族人。又有第四等:南人,據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卷九說,“漢人南人之分,以宋金疆域為斷,江浙湖廣江西三行省為南人,河南省唯江北淮南諸路為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