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擁擠的醫院走廊裏,楊毅害怕傷及無辜,一直無法瞄準,隻好掄著槍不停的大喊:“站住!”企圖在心理上讓對方緊張起來忙中出錯,誰知這護士隻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腳底像抹了油似的更加健步如飛,跑得穩穩當當,楊毅奮不顧身的殺上去,嚇得醫院裏的人群驚聲尖叫。
曉靜在病床上搖來晃去,終於在嘈雜的聲音中驚醒,跌坐起來。
她還朦朦朧朧的沒有完全清醒,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嚇得她魂飛魄散,大聲尖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捂著耳朵把頭深深的埋下去,害怕的瞥見身後竟然是一個弱女子在推著自己往前不要命的跑,邊跑還邊抬起槍指著身後窮追不舍的楊毅一陣亂打。
楊毅又是躲又是跑,每次在快要追上的時候都被一顆擦肩而過的子彈攔了下來,他趕緊四處觀察,看有沒有人受傷,然後又跳起來飛奔,按倒前麵的人狂吼:“趴下!”
醫院裏雞飛狗跳,一團亂麻,護士發現蘇曉靜已經蘇醒,幹脆一把將她從病床上扯下來,拽著她朝前瘋狂的奔跑。
曉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睜圓了眼睛,注視著眼前這個狂奔的女人,感覺女人抓著自己的手如鐵鉗一般,死死的拽著她,毫無反抗的餘地。時空像突然靜止了,這一幕仿佛就像那個反複出現的夢境一樣,曉靜不由自主的喃喃囈語:“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麵目?”
女人意外的回過頭來注視著她的眼,對視的片刻間,蘇曉靜徹底陣亡了,這雙眼睛似乎有無限的穿透力,穿進她的眼睛,穿進她的大腦,穿進她的五髒六腑。一瞬間,她的腦子中相繼閃現出張聞遙、薄成、方誌明,直到——江峰,想到這裏,她瞳孔放大,整個人愣住了,就這麼任由女人拽著她左突右闖,不要命的狂奔。
楊毅一直緊追在後,終於看到了醫院走廊盡頭的大門,女人拖著蘇曉靜就要衝出門外,還不忘回頭補上兩槍。楊毅一個翻滾,矯健的避開彈道,匍匐在地上,終於抓住了最佳的開槍時機。他凝神屏氣,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感應器,屏幕上呈紅色,沒有在有效的捕獲距離,他隻猶豫了片刻,瞄準,射擊,一氣嗬成。
隻見那女人應聲跪倒在敞亮的大門口,伸手捂住了腰部,不自覺的鬆開了緊抓著曉靜的手。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曉靜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逃跑,而是心疼的俯下身扶住了倒地的女人,與女人的目光再次交彙在一起,這才下意識的彈起來,往後退去。
那受傷的女人一把撲過來抱住她,在槍聲中閃到了門後的長椅下,確定曉靜躲在了安全的地方後,她竟然大搖大擺的探出身體朝楊毅開槍。
楊毅不敢再開槍,怕傷到蘇曉靜,一方麵又害怕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製服對方,讓對方緩過氣來把蘇曉靜當作人質來擋槍,慌亂中就近找了一個掩體,打開了早已叮叮作響的對講機。
“楊隊,你沒事兒吧!”電話中傳來董璿焦急的聲音。
“我沒事。”子彈在牆上擦出火花,楊毅艱難的脫開飛馳而過的彈道說話,“通知所有單位,迅速包圍醫院後門。”
“是!楊隊!”
掛斷了電話,楊毅死死的按著槍,不敢有絲毫馬虎。
空曠的長直走廊中又傳來一陣淩亂的槍響。
曉靜緊緊的靠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一樣嬌小的身體竟然如此顛覆性的狂野。
那女人終於消停下來,捂著被子彈射穿的肚子坐回曉靜身邊,竟像沒事兒人一樣,那傷口的地方明明被鑽開一個大洞,卻隻有少量的死血滲透出來,並沒有稀裏嘩啦的血流不止。
她麻利的換了彈夾,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看著曉靜,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如同黑白照片中豔陽高照的夏天。
曉靜蜷曲著身體,死死盯著她怯弱的問:“你到底是誰?”
女人輕輕挪動嘴唇,慘白的笑容顯得如此坦然:“我是誰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終於找到你了。”她溫柔的伸出冰冷的手,“曉靜,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