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悶悶的歎了口氣，端起酒杯和呂應召碰了一下，將酒灌入口中。呂應召繼續說：
“從死者腦部的損壞狀況來看，死者死後腦神經似乎一直持續著高強度的電流過剩狀態，不斷的支配著屍體的行動，與此同時，腦細胞承受著極端的負荷運轉，因為身體其他機能已幾乎停止，此時，人體的生理動作完全憑借腦神經的電流傳導來控製和完成，直到這股強烈的神經反射將腦子燒糊，這個死人才得以真正安息。”
楊毅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去自言自語似的說：“難道真的撞鬼了？”
呂應召輕快的拍一拍他的肩膀，爽朗的端過酒瓶給他添滿。
“這種事我雖然不相信，不過還真的從來沒有輕視過。”呂應召一杯下肚，無比享受的揪了一顆花生丟進嘴裏。
“我爺爺是個做法事的先生，聽我父親說，他小時候常見爺爺在那些死人的靈堂上跳神，嘴裏念念有詞，說一堆聽也聽不懂的話，一連幾天都在重複這些儀式，直到下葬以後還要在墳前虔誠的做一番禱告。我父親是新一代的文化人，一直對這些迷信的事情非常不屑，直到父親當家以後。
有一次，父親被爺爺逼著買了一隻山羊，說每年他都要殺羊祭祀神靈，不能在父親手裏斷了傳統，但剛參加工作的父親生活無比拮據，我也才出生不到一歲，連奶粉錢都快拿不出來了，還要被逼著延續這種無厘頭的牛鬼蛇神的事情，於是他異常憤慨的提著殺羊的尖刀在神位牌麵前大罵一通，實際上是指桑罵槐，批判爺爺的荒唐。
但是沒過多久，家裏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了許多怪異的事情，牲口都莫名其妙的染病，年前喂的豬不到半年就幾乎死絕，沒辦法重新買豬仔來喂，到年底連本都賺不回來，牛和馬常常像抽風一樣口吐白沫，什麼東西都不吃，在圈裏活活餓死。
最終，爺爺逼著父親做了一場法事，據父親描述，在神位牌前，爺爺像著了魔一樣打坐，一連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終於在第三天眯著眼睛說話了，嘴裏喃喃的念叨著，就像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在說話一樣，父親上前查看時爺爺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一動不動，他小心的觸摸爺爺的身體，發現他竟然氣息全無，心跳也沒有了，當場嚇得不知所措，大喊大叫的跑出堂屋來，剛說完‘爹死了’的時候，爺爺竟然完好無損的走了出來，在他的頭上拍了一把，說了聲‘你這個不孝子’，便像個沒事人似的走向一邊自顧自的喝水去了。
從此以後，父親每年都要殺羊祭祀祖宗，直到現在，幾十年了，一直沒有間斷過，不管是生活入不敷出的那幾個年頭，還是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的這些年，按照父親的說法，他就是懷著這樣的虔誠才順利的走出了低穀，每一次困難關頭都能化險為夷，平安的走到了今天。每次他都會對懂事以後再次質疑這種事情的我說，殺羊祭祀，神隻有一口氣而已，吃肉的還是活人，切記，你不能迷信，但是不能對神靈不敬，這是一種信仰。”
楊毅聽得如癡如醉。
“沒想到你這個生理學博士竟然對鬼神學說也有這麼多研究。”楊毅抽出一根煙，遞給呂應召，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
“嗬嗬，沒辦法，家族技能，言傳身教中多少耳濡目染一些吧。一開始其實我聽著這些故事也覺得很邪乎，但是慢慢地我在自己的研究中發現，很多事情的確是目前的科學無法解釋的，我們的世界是由一堆物質和能量所組成，人也是，但人腦中的思維反映是一種異常複雜的現象，千變萬化，毫無規律可循。人死後，身體作為載體腐蝕分解，變成另外的形式存在，這時人的思維部分去哪兒了呢？是否隨著身體的消解而消失了呢？
依據能量守恒的原理，思維如果作為一種能量的形式存在就不可能消失。所以我帶著這個疑問做了三年的研究，對很多自然死亡的病人做了長期的監測，發現大部分人的神經活動一般都在死亡後幾分鍾內就停止了，隻有個別的病人會持續十分鍾以上。
之後我通過計算機編程模擬的死亡過程，終於得出了一個相對可靠的結論，人死亡之後神經反應隨著能量製造機能的癱瘓漸漸停止，剩下的能量無法轉換成物質，隻好持續原有的電流傳導過程，這其間會有少部分能量以熱量的形式散發出來，當我將模擬死亡程序的神經係統壓迫程度提高到五個數量級時，散發出人體外的能量便出現了少量電波的形式，提高到八個數量級時便出現了幾乎純電波的形式。然而，現實生活中，人幾乎不可能達到這麼高的神經壓迫程度，一般在六個數量級的時候就是極限了。”
呂應召彈了彈煙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的楊毅。
楊毅帶著一知半解的表情問：“純電波？像手機信號那樣嗎？”
呂應召微笑著，說話的口吻卻無比認真，為了讓他更具體的理解，呂應召描述道：“形象一點可以說成是某種類似靈魂出竅的東西。”
楊毅徹底驚呆了，真的有這種鬼神附體的事情？他的腦海中不斷的翻飛著那些鬼片中各種各樣的橋段。
呂應召看楊毅一頭霧水，便繼續向他解釋：
“手機信號隻是一種無線電波，一種單一的能量傳遞形式，所承載的信息量和持續過程也非常有限，一段信息傳遞完成後，就轉化成了能量形態，從而喪失了繼續運轉的能力。但是，試想一下，如果給這段電波賦予完整的思維循環能力，那它是否就能變成一種具有生命特征的生物呢？”
“生命特征？”
“對，就像生物體具有新陳代謝能力那樣，智能電波一旦擁有了獨立思維的能力，就有可能侵入生命體，以寄生的模式統治這個生命體的神經係統，而與此同時，它必須要徹底壓製原有的生命係統，才能實現自己隨心所欲的控製，生命體就會進入疑似死亡狀態，寄生的智能電波便開始向寄主吸收能量來滋養自己的暴掠統治，達到另一種新的平衡，直到寄主的神經細胞不堪重負，完全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