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微微跳動,發出了“嗶啵”的聲響。
茗妃臉上帶著柔和的笑,看著立在銀檀身後顯得很拘謹的女子,烏黑的眸子映著燭光,看不出思緒。
那女孩聽得茗妃喚她,慌忙跪地,戰戰兢兢道:“真兒給娘娘請安。”
輕笑一聲,茗妃看起來心情極好,將真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笑著道:“抬起頭來,本宮瞧瞧。”
真兒聞言抬頭,一雙大眼睛不敢直視茗妃,偏眸落在地上。
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茗妃親和道:“這模樣倒也水靈,日後,你便不用在流風閣了。這飛霜殿,便是你的新家,本宮...定然待你比美妃好。”
真兒一聽便露了喜色,慌忙磕頭謝恩。
隨意擺擺手,茗妃看了銀檀一眼,眼中劃過一抹殺意。
銀檀心頭下意識一突,而後看向真兒,低聲道:“隨我來吧。”
真兒歡喜的跟著銀檀退出了房間。
看著合上的房門,茗妃忍不住笑出了聲。今日的計劃,太過順利,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瓦解了美妃。想來便是異常痛快。
飛霜殿後殿花園中,銀檀腳步匆匆,徑直朝前走。
真兒好奇的觀望,頓時被這宮中最美的宮殿雖震懾,雕梁畫棟處處都是精致非常。
不過,這走的未免也太遠了。四下已然沒了屋舍,隻有大片大片潑墨般的墨綠。
“銀檀姐姐,咱們這是去哪?”她疑惑的詢問,卻沒有回答。銀檀蹙著眉,腳步匆匆間,轉過了廊角。真兒慌忙邁步跟上。
可剛過廊角,她便隻覺後頸一黑,軟倒在地,再無知覺。
同一時刻,江沉煙與流螢匆匆離開天牢,加快腳步到了流風閣。入夜時分的流風閣未曾掌燈,整個宮內空蕩蕩的。
“娘娘,隻怕這宮內人已被遣散。”流螢私下裏張望了許久。
江沉煙微微點頭,眉宇蹙的更緊:“先回宮,派人暗地裏尋找真兒的下落。並且,密切注意飛霜殿的舉動,出入的人全部都要了解清楚。”
流螢知道事情的嚴重姓,當即點點頭,忙去吩咐了。
坐在窗前,江沉煙推開窗看著迷蒙的夜色,目光眺望向了遠處的飛霜殿,那琉璃一般的宮殿在燈火照應下仿若透明,是那般奢華唯美。
心頭微微湧起一絲不安,她眼中多了凝重。
飛霜殿閣樓中,一盞油燈微微亮,空曠的閣樓中隻放了一間木板床,一瘦弱女子昏迷躺在床上,手腳皆用麻繩綁了。
油燈跳躍了些許,有憧憧光影映在眼瞼,女子蹙著眉張開了眼。脖頸間還有鈍鈍的疼,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氣,待得視線重新變清晰,她這才恍然發覺自己身在何處。
昏暗的屋子,微弱的油燈,被綁住的身子,還有一個背對著她正在擺弄什麼的女子。VExp。
雖然不能看見她的臉,但真兒立刻就認出了她:“銀檀姐姐....我這是在哪裏?為什麼綁住我?快放開我....”
聽見她醒來,銀檀雙肩忍不住一顫,她轉過身,露出了適才擺弄之物。
一銅盆水,一遝蠟黃的牛皮紙。
此刻的銀檀與之前溫柔的模樣判若兩人,她輕咬唇瓣,麵露難色,可是眼底卻劃過殺意。
娘娘的吩咐,她必須執行,否則,死的人隻會是她?
“銀檀姐姐,你這是做什麼?”真兒潛意識裏察覺到了不好,她慌忙詢問。
銀檀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取了一張牛皮紙浸在水中,待得濕透了,再取出。一串串水珠從紙上滑落滴在銅盆內滴滴答答的響。
“對不起,這是娘娘的吩咐,你別怪我。”她轉身走向真兒,緊蹙的眉宇間帶著不忍。
話音落下,她便要將那張浸透了的牛皮紙蓋上真兒的臉,後者麵色一變,瞬間慘白如紙:“你不是說,隻要替娘娘辦成這事,便能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所知道與所做之事會威脅到娘娘,所以,你必須死。”銀檀搖搖頭,話語有些低沉。
她知道的事?
那都是茗妃吩咐她做的啊?
用力的搖頭,真兒口口聲聲喊道:“我不會說出去,一定不會說出去...你去告訴娘娘,娘娘會相信我的....”
銀檀忽然麵色一沉,咬緊牙說道:“娘娘隻相信死人不會說話。”說完,她不待真兒反應過來,便將那張牛皮紙蓋在了她的臉上。
真兒用力的晃動頭躲避,可是那牛皮紙就像是生在了臉上一樣,任何有她如何掙紮都擺脫不了。
銀檀握著第二張牛皮紙的手不住的哆嗦,而後一咬牙,再次蓋了上去。
真兒悶聲哭喊,那垂死掙紮的聲音帶著猙獰,聽的銀檀心底一顫。她怔怔的立在原地,一直看著真兒,直到她不喊了不叫了,甚至不掙紮了,這才回過神,顫巍巍的走上前。
掀開牛皮紙,她見到的是麵色暗沉沒了氣息的真兒。
“啊...”禁不住驚呼一聲,銀檀手中的牛皮紙掉在了地上。
片刻後,她匆匆到了內室,看著茗妃道:“娘娘...真兒....死了。”
茗妃隨意笑笑,滿意的點點頭:“做的好,本宮會好好賞你。那屍體,你該知道如何處置吧?本宮要的是幹幹淨淨....”
銀檀點點頭,似還未從恐懼中醒過神來:“奴婢....知道。”
深深看了她一眼,茗妃嘴角笑意緩緩加深,越加森冷。
寰璧宮內,江沉煙眉宇間帶著焦急,派出去的人沒有帶回有效的信息。她幾乎可以認定,這真兒,必定是在飛霜殿。
隻是,她該如何將她找出來?
乘著她未死之前?
“娘娘,不如...咱們親自去飛霜殿找茗妃要人..”銀檀也有些慌了。
江沉煙輕搖臻首,目光落在遠處的幽深:“走,先去看看,靜觀其變。”
說吧,主仆二人便又穿戴了鬥篷,朝著飛霜殿而去。
夜色籠罩下的飛霜殿顯得極為靜謐,隻有那一盞盞通明的燈火驅散了四周些許黑暗,空出了一小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