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入夜時分。遠黛點好了燈盞,又將內室的床上鋪好被褥,在床邊小案幾上放好一壺溫水,這才緩緩出了正房走到回廊下:“姑娘回房歇下吧,這才三月裏,外頭風涼,仔細坐久了傷身子。”
嫣然冷冷一笑:“我如今都成了階下囚,誰還管我傷不傷身子?”
遠黛正待柔聲多勸兩聲,卻有一股冷風吹來,引得她立刻狂打了六七個噴嚏,肚子也隨之痛了起來,豆大的汗珠立刻布滿額頭。外加上回廊中懸掛的氣死風燈搖曳閃爍,越加映得她臉色蒼白如鬼魅,登時將嫣然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這是病了吧?你快回後罩房歇著吧,我這兒不用你服侍了!”嫣然見了鬼般扔下這句話,立刻就站起身來快步回了房。
遠黛倒想說一句我不礙的,我來服侍姑娘安置,不想腹中又是一陣絞痛,哪裏還容她說什麼做什麼,隻得踉蹌著腳步直奔正房後頭跑去。
好不容易挪進自己房中,在馬桶上宣泄過後,遠黛痛得站都站不起來了。想跟自家姑娘告個假吧,又想起姑娘身邊沒人服侍也不成,就強撐著出了門,想將自己隔壁的撫琴喊起來,替她去正房裏上夜。
誰知等她喊了良久之後,撫琴的房門才開了,卻隻探出半個腦袋,非常不快的問道:“遠黛姐姐喊我做什麼?”
“我好像是病了,肚子痛得要命,今晚怕是不能給姑娘上夜了,撫琴妹妹替我一天吧,等我好了我就替你多值一天。”遠黛有氣無力的道。
“我也肚子疼著呢,從傍晚到現在拉了四五次了,遠黛姐姐沒瞧見我都沒力氣出來麼!”撫琴氣哼哼的說道。
遠黛大驚失色——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吃壞了肚子?難不成又像幾年前齊媽媽那樣……
“那你回去歇著吧,我這就去找董媽媽。”遠黛身上的冷汗越出越多,強撐著離了後院,一步一挪的來到前院西廂房輕輕叩門:“董媽媽,董媽媽您醒醒,我是遠黛啊。”
董媽媽既是這院中的管事媽媽,身邊也有兩個小丫鬟貼身服侍,聽見遠黛叫門就有個小丫鬟來開了門:“姐姐快進屋坐。”
遠黛本不想進屋,可看樣子董媽媽是已經睡下了,自己的身上又沒了力氣,也就慢吞吞進了屋就摸著一個椅子坐下,歇了好大一會兒方才有力氣說話:“快去將董媽媽喚起來,咱們院子出了大事了。”
開門的小丫鬟很伶俐,“姐姐稍等一下,我這就喊董媽媽起來。”
稍傾董媽媽也披著衣裳趿拉著鞋出來了,聽得遠黛說她和撫琴等幾個丫頭都壞了肚子,很像當年齊媽媽等人出的事兒,董媽媽也嚇得不輕:“那遠黛姑娘快回去歇著吧,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也顧不上三姑娘了,我得先去大太太那裏回稟一聲,再回來替遠黛姑娘上夜去。”
遠黛一聽也是這個理兒,外加上三姑娘其實最是不願叫人貼身服侍洗澡、還睡在腳踏上上夜的,更多時候都是自己洗罷身子就自己睡了,也就緩緩點頭:“那董媽媽就快去快回吧,若是大太太那裏有早前備著的丸子藥,也多替我們討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