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小手也小,一時間做不了那麼許多事兒,有什麼要緊,往後的日子慢慢用心學著就是了。”老夫人笑著將洗過手的陶然抱在懷裏安慰著,見得陶然微帶沮喪的點頭,便給沈媽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稍後再聊。
沈媽媽便屈了屈膝退了出去,老夫人的西次間便隻剩下她們祖孫二人,還有收拾尺頭的翠娟。
“教養姑姑還得個把月才到咱們家呢,你大舅祖母替咱們家請的女先生也要等著她到了才一起開課,你著急做書袋做什麼?你翠娟姐姐的針線活兒又好又利落,三兩天便給你做好了。”老夫人最見不得身邊的孩子不高興。
陶然這才笑起來,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炕桌上的花樣子:“陶姐兒想照著那花樣子自己繡……不是都說笨鳥兒先飛的麼。”
老夫人笑著輕啐她:“你這個小笨鳥兒再怎麼先飛又能飛到哪裏去?當心你繡出的書袋沒法子背著上學堂。”
祖孫倆又笑鬧了一番,老夫人也累了,便將陶然放到炕上,喚翠娥沏茶來。翠娥看似早就知曉老夫人要給三老爺納妾的事兒,再想到自家妹子纖雲在三房那種處境,麵色不免有些傷感。
老夫人本就是個人精,見狀便低聲問翠娥:“你又去瞧你妹子去了?”
隨後也不待翠娥答話,便想起陶姐兒還在身邊,忙叫陶然先回東廂房:“到了飯點兒再叫你楊媽媽送你過來。”
三月底已經是暖春了,陶然身上隻穿了薄薄的夾襖,行動起來倒比冬天時利落不少,很麻利的就下了炕屈了屈膝,便往門外去了,老夫人這才重新提起那個話頭兒:“就因為你是個好的,我才高看你妹子一眼,想等著你三老爺離京前給她開了臉,叫她風風光光的跟著一起去。”
“可如今你三老爺外放的事兒推後了,咱們家又沒有家生丫鬟直接抬姨娘的先例,你若實在擔憂你妹子的處境,要不要我給她換個差事?”
老夫人話是這麼說,實則還是挺為難。纖雲既然到了老三的書房裏服侍,那就是老三的人了,她突然開口跟兒子將人要出來,且不論這個口好不好開,就算是纖雲真能離開三房,也沒法子在這後宅裏自處了。
若是給她指個外院的小子嫁了呢,那丫頭年紀又不夠大,明眼人都不用打聽就明白怎麼回事,豈不是壞了老三的名聲了?
“老夫人的關照我替妹子領了,謝謝老夫人。”翠娥強忍酸楚:“可我怎麼能為了妹子叫您難做呢。”
“她能在三老爺的書房裏服侍是她天大的福氣,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是,那跟恃寵而驕又有何區別呢。”
翠娥將話說到這裏,明知不可為,卻已經是哽咽難忍;又情知自己犯了大忌諱,不該在老夫人跟前哭哭咧咧,立刻跪在地上請罪。
老夫人一邊喚著翠娟過來扶人起來,一邊卻是狐疑萬分——翠娥最是個懂規矩的丫頭了,今兒怎麼卻像變了個人一樣?難不成這裏頭還有別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