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先找兩個小棉墊綁在膝蓋上禦寒,等回頭叫針線上給我做兩對皮護膝就是了。”嫣然不以為然的笑道。
對有用之人卑躬屈膝算什麼,前世的她做的還少麼。
當年若不是她算漏了一樣,以為那個他的原配是個不吭不響的泥菩薩,她不但不會橫死,現在也早坐在他的新夫人交椅上了吧?!
何況母親哪裏會叫她跪個沒完,隻要守門的婆子將話稟報進去,母親恐怕第一個就得心疼了……
嫣然這麼想著,心中不免有處柔軟微微泛疼。母親待她多好啊,就衝這個,跪下給母親賠個不是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她的前程就握在母親手裏。
齊媽媽恍然大悟。可不是怎麼著,三太太怎麼會叫自家姑娘一跪不起,自家姑娘這是以進為退呢,真是聰明!
雖是這麼想了,走在去三太太的小院路上,齊媽媽還是很擔心嫣然腿上的棉墊夠不夠厚,綁得夠不夠結實,一路上躬身摸了幾次,歎了無數的氣。
“媽媽快好好走路吧,小心閃了腰。”嫣然無奈的笑喚齊媽媽。
齊媽媽也疼她,最近幾年沒少給她講這大宅子裏的相處之道。她本就不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要不是齊媽媽,恐怕早就漏了餡兒。
……在鬆齡堂用罷晚膳,老太爺到底沒留在鬆齡堂過夜,隻在西次間裏喝了幾盞茶,便帶著蘇皓回了外院大書房,說是父子倆有要事相談。
老夫人不但沒有失望,還很是樂得見這父子倆如此相處——若她再年輕十幾歲,少不得留老太爺一留,如今她老了,還爭那個做什麼?
她之所以接了陶姐兒住在鬆齡堂,也不過是想叫老太爺回憶下當年的情份,待她的老大老三和孫兒們好些再好些。
“陶姐兒也回去安置了吧,時候不早了。”祖孫倆立在廳堂門前的廊下,目送走了老太爺和蘇皓,老夫人便叮囑陶然回去睡覺。
陶然笑說我先將您送回屋去,進了西次間,又屈了屈膝道聲祖母晚安,便出了門,由小丫頭領著回了東廂。
“怪不得嫣姐兒在這兒用了午飯就急著走,她這是著急回去負荊請罪呢?”半倚在大引枕上聽翠娥說了幾句話,老夫人笑道:“這樣也好,各拜各的神,省得都惦記著往我這兒一窩蜂的紮。”
翠娥幾個惶恐的端詳老夫人的神色,見得她並不是生氣的模樣兒,翠嬌搶先笑起來:“您既然沒吃醋,那就好了。”
老夫人微微抬眉,剛想嗔罵兩句,翠娥就輕輕抽了翠嬌後背一掌:“這是怎麼說話兒呢,咱們老夫人向來都是宰相肚子裏能撐船的,你當都像你一樣,但凡誰誇一誇哪個丫頭梳頭手藝好,你就氣得三天不吃飯!”
幾個大丫鬟最近確實都很惶恐。
自打上個月裏,三老爺要外放的消息稍微定準了,老夫人便不想管家了,一股腦兒將所有差事都交到了大太太手裏,就連童媽媽和沈媽媽也常被打發去幫大太太的忙;於是這後宅的管事婆子們也都見風使舵,大半都轉到大太太那裏燒香去了。
老夫人辛勞管家幾十年,交了差事也正好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可是突然輕鬆了,會不會也突然落寞了?